潘黨一見桓齮落水,頓時大驚失色,可他也是在秦國山川之地長大的秦人,也不通水性,所以即便是焦急萬分,卻也無濟於事,隻能在皮筏周圍往下四處觀望,不住尋找桓齮的身影。驀地,他猛一抬頭,發現正在皮筏之上的戎人梢公,便急忙朝他大喊道:“快快下水救元帥!”
那戎人起先先是一愣,因為他好似並未聽懂潘黨的呼喊,不過見那潘黨雙手不住地往水裏亂指,仿佛也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隻一點頭,便撲通一聲跳下溪水去了。
皮筏上沒有了桓齮和戎人,便隻剩下潘黨一人,再加上水麵上也沒了動靜,周圍又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潘黨不住地扒拉著皮筏的周圍,四處亂轉,以望能看到這落水二人的身影,可是過了半晌許久,依然不見有絲毫動靜,頓時他心中暗暗叫苦,原本以為可以借此討好一下桓齮,圖個飛黃騰達,哪想卻弄巧成拙,要了桓齮的性命,這如何向秦廷交代?
他正暗自傷神之際,忽然皮筏後側“嘩啦”一聲水響,他立刻轉頭望去,卻見水麵上浮出兩個頭影,前麵那個是氣喘籲籲的,便是戎人的頭影,後麵那個半耷拉著腦袋,仿佛是昏了過去,不過從裝束和輪廓看來,定是桓齮無疑。
潘黨一見那戎人救得桓齮起來,頓時驚喜萬分,可那戎人貼近皮筏之時,隻因桓齮體格較大,戎人很難將他托舉上皮筏。於是那戎人便隻好搭拉住皮筏邊緣,又朝潘黨咿咿呀呀一番,一手拉住桓齮,一手連連指了指木槳。潘黨雖在慌亂之中,卻也一下子明白了戎人的意思,戎人是要他劃槳靠岸,自己則拉住桓齮借助皮筏的浮力一起靠岸。
潘黨既已明白戎人的意思,卻絲毫不敢耽擱,生怕耽擱久了桓齮性命不保,於是便連連抓起木槳,奮力劃了起來。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這潘黨生怕桓齮有什麼閃失而連累了自己,卻是不一會兒,這皮筏便劃過了左耳溪,到達了對岸陸地。
到了岸邊,那戎人急忙將桓齮翻身過來,雙手抱住桓齮腹部,用了向後擠壓了幾下,隻見桓齮咳咳咳嗽了幾聲,幾口積水從口中吐出,隨即也便清醒了過來。潘黨見桓齮死裏逃生,更是喜出望外,正要上來跟桓齮打些招呼,卻見戎人又朝他咿咿呀呀了幾聲,雙手在空中劃了一個拱形的弧,隨即朝桓齮指了指,又朝弧形中間指了指,示意潘黨做些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戎人手勢打得好,還是潘黨悟性高,這次他又很快會意了過來,這戎人的意思是岸邊風大,落水之後容易著涼,便要他搭個帳篷,好將桓齮安置其中,以免受了風寒。 可潘黨盡管已經會意戎人的意思,但是之前坐皮筏涉水顯然要比徒步涉水要快許多,況且秦兵又多不習水性,涉水過溪自然要慢許多,所以到目前為止,涉水過了左耳溪的人便隻有他們三人,要自己徒手搭起一個帳篷卻是何等困難。
但困難歸困難,此刻保住桓齮的性命才是當務之急,於是潘黨也不由分說,從身上脫下自己的衣服來,示意戎人為桓齮先擋擋風,自己則隻穿了件單薄的內衫,去尋樹枝樹皮這些搭帳篷的材料去了。
待那潘黨尋了一圈,取了些樹枝回來得時候,卻見岸邊已經稀稀落落支起了諸多軍營來,且軍營邊上有繡有“秦”字的旌旗,看來桓齮的部眾已經順利渡過了溪流,便就地開始紮營休憩了起來。
潘黨一見這情勢,心中正待起疑,忽然有一軍士瞧見了潘黨,便上前向他奏報道:“啟稟將軍,將士們的軍營已經開始駐紮的差不多了,請問將軍還有何示下?”
潘黨一聽此言,不由得勃然大怒道:“混賬!是何人教你將大營安紮在此處的?”原來潘黨本欲趁著今日渡過溪水,直取九夷城,好打樊於期、司馬空一個措手不及,可不想這秦軍卻就此駐紮在了此地,豈不是白白延誤了戰機?所以這才惱怒不已道。
“這…”那軍士卻也不知為何無緣無故受了這一頓怒罵,隻是支支吾吾道,“屬下方才聽聞桓大元帥落水受了風寒,想必是…是元帥下令就此駐紮休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