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出一道淚痕。
亮閃閃的似乎泛著光。
“周亦辭……”
她喊他的名字。
寂靜無聲。
周亦辭坐在駕駛位上,安靜地看著前方纖弱的身影。
她脫力地跌坐在地上。
長發散亂。
衣衫淩亂而髒汙,衣袖上還有幾處血痕。
一張俏臉梨花帶雨,神色怔怔然,那雙紅通通的眼眸直愣愣盯著他,狼狽又可憐。
周亦辭冷眼看著,不動聲色,心想:恐怕她從沒這麼專注地看過他吧?她是高傲驕縱的千金姐,即便落魄了,也不肯向他低下高貴的頭顱。如果不是這些人追上來,如果不是形勢危急,或許也不會聯係他。從前他自作多情,以後再也不會了。
後麵的車子跳出去幾個黑衣保鏢。
他們受過訓練,行動迅速地處理了那些人。
周亦辭開車過去,推開了車門。他沒話,看她顫顫巍巍站起來,坐上了副駕駛位。
有保鏢首領徐書達走過來:“周總,這些人怎麼辦?”
“送警局吧。”
他輕飄飄瞥了眼倒在地上的所謂追債者。
徐書達點頭應了:“明白。”
周亦辭沒多其他,升上車窗,發動引擎,去了醫院。
路上,薑星萊一直低著頭。
不敢看他。
也許是他太耀眼。
也許是他太冰冷。
鼻間是熟悉的冷香。
他的氣息充斥在身邊,忽視不了,縈繞在心頭。
“謝謝。”
好半,她擠出單薄的兩個字。
他目視前方,若有似無的嗓音:“嗯。”
轉眼到了醫院。
她下車、就診、包紮傷口。
他全程無聲,倚著門口,抽了好幾根煙。
薑星萊看到了,漸漸走了神:以前,周亦辭是煙酒都不碰的。他家裏很窮,是真窮,父親出車禍去世,母親在車禍中斷了腿,幹不了重活。弟弟時候身體不好,發燒燒傻了。他當時才二十歲,負擔整個家庭的花銷,遠離一切花錢的娛樂。
他是徹頭徹尾的窮子,一朝娶了豪門千金,足夠被人戳脊梁骨了。
包括她。
那時,她玩的凶,父親想她結婚收心。
她為什麼答應嫁給他?
也許是一時興起。
也許是他那張臉。
沒錯,周亦辭長得好,是真好,眉目如畫,唇紅齒白,身材修長挺拔,即便穿一件白襯衫、牛仔褲,也掩不住芝蘭玉樹的好氣質。
如今六年過去了,這份氣質沒有半點消散,反而更加有韻味了。
“好了。”
“注意不要碰水。”
“三次裂開的話,就得縫針了。”
醫生驟然出聲,打亂了她的思緒。
薑星萊低聲道謝,走出去,站在他旁邊,微蹙著眉,咬著唇,不知什麼好。
她算是個話嘮,跟什麼人都能胡扯,可在他麵前總容易卡殼。他這人明明長的好,卻是臉冷,眼冷,寡言少語,沉悶無趣。
一如從前。
她餘光瞥著他,個子似乎又高了,氣質似乎又冷了,一張臉冷白如瓷,挺鼻薄唇,眼神犀利而陰騭。不妨對上時,似乎一閃而逝的寒芒。
“去哪裏?”
他忽然出了聲,音色涼涼。
薑星萊心一抖,聲音顫顫:“我、我無處可去了。”
她負債累累,別墅也不安全,流落街頭似乎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