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上生出幾分愧疚:“阿溪……”
孟溪擺擺手,不需要他這副樣子。
算起來,大伯一家沒欠她,大伯大伯母除了要養一子一女外還要供養祖母,能怎麼辦呢?
“快吃吧,堂哥!”
“是啊,吃吧,哥哥!”孟竹叫得更大聲,她完全沒想到堂妹竟然能真的做出來,明明當年她也在旁邊看著,卻一點不記得做法。
這回,她總算如願了。
孟奇笑,咬了一口如意卷,隨之滿臉震驚。
“如何?”孟溪問。
“好!”孟奇環顧一眼,“應該讓阿深來評,我可不出那些話,隻能好吃。”
太晚了,哥哥應該是看會兒書就要歇息的,她不想去打攪。
前世,她沒有去學廚,大伯也拿不出錢給義兄請夫子,後來義兄便沒再念書,不知整日做些什麼,她完全沒有在意,一心隻在林時遠的身上。
仔細回想,他似乎離開了鹽鎮一陣子?
有日祖母詢問,阿深在何處?好幾日不見人影,她搖搖頭,滿腦子想得是,林時遠為何去了京都杳無音訊?明明離得不遠,如若書信一封,不過兩日就到鹽鎮。
他是不是真的屈從於他父親了?
他是不是早已忘了她?
她一遍一遍的想。
耳邊傳來孟竹的聲音:“阿溪,你用這道菜去拜師,一定會被梁師傅看上!”
孟溪回過神,夾起品嚐,臉上微微露出笑容。
嗯,不錯。
她沒吃過,但這正是她想象中的味道——原來,曾經因囊中羞澀買不起的美食,她自己也是能做到的。
孟溪瞬時有了一種滿足感。
而此時的孟深在睡覺。
看書,是不可能的。
此前是因為失去記憶,才會想到去考秀才,走科舉之路,這樣才不會淪落到去種田——他身嬌體貴,雖然當時不知自己的身世,可心裏就是有種篤定,他與孟家的人不一樣,甚至,他與整個鹽鎮的人都不一樣。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孟深閉著眼睛想,明日他就要離開此地了……
明日他該怎麼跟老太太道別,跟孟溪道別?出真相,絕無可能,若孟家的人知道他是宣寧侯,隻怕這輩子都跟孟家脫不了關係。
孟深皺眉,要不還是悄悄的離開?
反正義父已經去世,誰會在乎他?前世他為弄清自己的身世去了京都,整整一個月都不見他們報官,回來後,倒是看到孟溪病了。
他想跟她,“活該,誰讓你指望林時遠。”
但見她蔫兒吧唧的,懶得罵她。
孟深翻了個身,要不還是偷偷的走吧——今日早點睡,明日早點起。
翌日寅時。
太陽未出,色漆黑,他從夢中醒來,額頭冒汗,仿若是被夢裏的熊熊大火所炙烤。
這個夢,他做過無數回,往前會害怕,因想不起發生了什麼,現在卻一清二楚。
他掀開被子爬起來,洗漱後開始收拾行李。
其實沒什麼東西,他來孟家時兩手空空,中間並未添置多少物件,值錢的更是一樣沒有。孟深從櫃子裏翻出來一件老舊的衣服,這是他被義父帶回家,醒來後義父替他扯的。
當時穿在身上大得很,差點拖到地上,義父咧嘴一笑,“嘿,能多穿兩年呢。”
他就知道孟家有多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