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一棵好苗子。
能聽出梁達對那些師妹的惋惜之情，孟溪正色道：“我不會讓師父你失望的。”
經曆過前世，她想得特別明白，沒有什麼比有一技之長更為可靠，她才不會為嫁人而放棄學廚呢。她而今就兩個願望，一是成為像師父這樣廚藝高絕的廚子，一是看著義兄中舉。
此生無憾。
梁達看她神色堅定，滿意的點點頭。
而孟溪揣著二兩銀子，也很歡喜。
聽蔣夫子每年收的束脩就是二十兩，不知道能不能一月一付，因為明年京都就會舉行會試，哥哥如果從現在讓蔣夫子教，還能有半年的時間……
孟溪默默打算。
等去了廚房，她詢問幾位師兄：“可知道蔣夫子喜歡吃什麼。”
蔣夫子有學問，憑此掙得錢也多，肯定在仙遊樓吃過飯。
昨日輪到休息的八師兄朱蒙今兒來了，道：“蔣夫子我知道，他喜歡吃南瓜瓤肉，每回來必點。”
怎麼做的？孟溪沒吃過。
朱蒙一撩袖子，就想給師妹示範：“不難，我……”
“師兄，你去忙著吧，我來教師妹。”葉飛青插進二人中間，朝朱蒙眨眨眼，“樓下張掌櫃還等著你的素燒鵝呢。”
這子！
朱蒙好笑：“行，那你好好教你的師妹吧。”
葉飛青這個人去年來拜師，他們一眼看到就覺得此人不凡，一把重刀耍起來仿若銀針，可見其臂力，又生得討喜，就算話多卻也可親，故而幾位師兄都對他印象不錯。
可這話聽起來有點曖昧。
孟溪臉頰一紅，不知什麼好。
葉飛青卻很坦然，拿來一個南瓜挖空，教她怎麼做，隨口又問：“你有事求蔣夫子嗎？”
“嗯，我想讓哥哥去他那兒念書。”
“何必求，給他束脩便是。”
“……”孟溪心想，她一下拿不出二十兩啊。
看她麵露為難之色，葉飛青了悟，暗道這孟家也太不像話了，家裏的男兒要念書，居然讓一個姑娘為之操心，她那哥哥好意思嗎？
可別人的家事他不好置喙，葉飛青隻能認真把這道菜教給她。
她聽著，唯恐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因此也學得飛快。
葉飛青看著她低頭切蘑菇，動作流利又優美，心裏突然湧上一種莫名的感覺，既是享受，又是痛楚。
似乎，他以前也這樣教過誰。
不，是誰教過他。
他揉了揉眉心。
這種幻覺是他昏迷之後醒來就一直伴隨的，父親他在戰場上受了傷，足足躺了半年，他痊愈後便開始沉迷廚藝，不可自拔，似乎隻有沉浸其中他才能感覺到平靜，才能覺得歡喜。
葉飛青目光掠過孟溪的臉頰，心想此事雖然奇怪，但既來之則安之吧。
…………
按仙遊樓的規矩，廚子們是輪著休息的，這日到孟溪，她大清早就開始在家裏做南瓜囊肉。
孟深瞥了一眼，看到她在橙紅色的南瓜裏塞了三分肥，七分瘦的豬肉肉粒，還有蘑菇丁，筍丁。關鍵是，這三樣東西是先在油脂中煸炒過的，肉粒發著呲呲聲，與蘑菇，筍在鍋中翻動，光是那混合的鮮香味就已經令人心動，別還與甜糯的南瓜一同蒸。
想想就忍不住。
然而等了半也不見孟溪把這道菜送來給他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