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 ??戰戰兢兢(1 / 3)

厲澤沒有表情的臉上一雙精目朝說話的人安安一瞥,那人立即噤聲。

安寒難得有清醒的時候,昏迷持續了十數日。一天深夜,安寒突然清醒過來,陳佳雯非常高興,叫丫環趕快給爹爹燒些可口的食物。安寒搖搖頭,叫丫環們出去,然後交待:佳雯,爹爹一死,你就立即送爹爹的棺柩到鄉下埋葬,往後你住在鄉下,陪在爹娘身旁,我們就了無牽掛了。

陳佳雯看到爹突然醒過來,心情十分高興,卻萬萬沒想到爹是在交待後事。她撲在爹爹的身上哭泣,說爹爹不會死,爹爹病好了,我們一起到鄉下。安寒傷心地看著佳雯,說爹何嚐不想和你在一起,但爹爹的身體,爹爹自己明白,這副身子骨是拖不下去了。

淩晨時分,安寒咽下最後一口氣,小姐丫鬟家仆們哭作一堆。斷斷續續哭了一個時辰,陳佳雯先止住了眼淚,心想,人走茶涼,峭峰樓已落敗,應不會有人前來祭奠,就命人大門緊閉,門口掛上白紙黑紗。

盡管峭峰樓不事張揚,但安寒去世的消息還是給有心人探聽到了。

“太好了,雖然峭峰樓今不如昔,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裏總還藏著些古玩珍寶,今夜我們就去洗劫峭峰樓,順便將陳家小姐也一塊劫了,給大哥做壓寨夫人!”

江匪窩裏,一群匪徒興高采烈,似乎看到那些東西近在眼前,唾手可得。他們積極準備,分批行動,往慶州方向聚攏。

夜裏,一條條黑影從隱蔽處冒出來,往高牆環繞的峭峰樓飛奔而去。沒等他們奔到目標處,從暗處飛射出一隻隻暗器,見血封喉,隻見江匪們哼都來不及哼一下就紛紛倒下了。

一群蒙著臉的黑衣人從暗處走出來,從身上小心地掏出毒針,往每個人的心髒處再紮一下,確定這些人都死了,這才將他們拖到馬車上運走了。

這些人神不知鬼不覺做完這些事,化解了峭峰樓突然降臨的血光之災。

一大早,門房小廝跑進來:“小姐,小姐,門外麵來了很多人,他們……他們說是風雲堡的人,說是要保護小姐的安全,一個個樣子看起來很橫,我們都不能隨便進出了,說什麼保護,我看他們倒像是強盜。”門房小廝恨恨地說。

天未亮,小廝夾帶一些府裏的東西想拿出去賣,可是卻給這些人擋了回來,一條發財路給人阻擾了,能不氣嗎。

陳佳雯心想,厲澤兩次被拒婚,仍然沒有善罷甘休。怎麼辦,怎樣才能徹底地避開這個人?

陳佳雯想起以前劉家,潘家,沈家的求親,現在,如和其中一家定下親事,厲澤就再也不會糾纏她。第二天一大早,小靈和小倩以采買東西為名,混出峭峰樓。陳佳雯焦急地等在繡樓裏,她們去了很長時間,音訊全無。

傍晚時分,小倩一進陳佳雯的繡樓,就哭了起來。陳佳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問她到底怎麼啦。小倩這才斷斷續續告訴她,自己在劉家等了很久,劉世子才派人告訴她,以往陳家拒親一事,他就不追究了,如果小姐真想嫁過來,他也樂意,正妻是沒小姐的份了,讓小姐您做他的小妾。陳佳雯聽得臉發白。小倩繼續說,我再到潘家,潘家的二公子更混蛋,竟避而不見。門房的小廝回道,潘二公子不在,叫我過些時日再來。聽完這些,陳佳雯的手腳冰涼。她急問,那小靈怎麼還沒回來。小倩更生氣,說我和小靈約好地點一起回來,左等右等,小靈不來,我就去找她,到了沈家,門房帶話,說沈大公子已經將小靈留下,陳家小姐如果願意,本少爺也願意收留,派人接你過去。

陳佳雯聽完這些,整個人都呆住了。世態炎涼,這四個字,此時此刻沒有人比她體會更深的了。她想,爹爹早就預料到了,都怪我不聽爹爹的話,自取其辱。小倩還在哭泣,陳佳雯淒然笑問:“傻丫頭,哭有何用?”小倩這才止住哭泣。當晚,陳佳雯做了安排,讓小倩化裝成她的樣子,代替她送爹爹的棺柩回鄉下,以金蟬脫殼之計避開厲澤的糾纏。小倩擔心地問:“小姐,那你該怎麼辦。”陳佳雯沉思片刻,淡然一笑:“天大地大,還怕沒有棲身之處。”

風雲堡的護衛親眼看著披麻戴孝,手執汗巾捂著臉,哭得傷心欲絕的陳家小姐上了馬車,護送安寒的棺柩到鄉下埋葬。可到了目的地,他們才發現一直呆在馬車裏不出來的小姐原來是冒牌貨。

夜風肆虐,呼嘯著在群山間狂掃而過。一個人影出現在峭峰樓的後門,她用盡全力才推開門縫兩拳大小的空隙,在夜風稍作停頓的間隙,跨檻而出。後門十步之外是幽深的懸崖峭壁,她跪爬著接近懸崖,將手裏拎著的一隻繡鞋奮力扔下懸崖,另一隻留在山崖邊。月的清輝灑在群山間,絕美的容顏在月光下淒豔中透著決絕,流雲蔽月之時,她的身影融入黑暗裏。

一隻信鴿於五日後飛到涼州,鴿腳係著的竹管裏抽出一卷薄紙,展開後乃無字白紙,有人口含清水,噴濕白紙,字乃見:屬下稟告,陳家女跳崖身亡,崖下遺繡鞋一隻,不見屍骸,此地常有猛獸出沒,遺骸疑遭吞噬,請公子示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近日,各大交通重鎮的茶樓酒肆沸沸揚揚,盛傳風雲堡的堡主厲澤與峭峰樓樓主安寒的千金陳佳雯聯姻一事,情節堪比說書還要精彩。話說風雲堡堡主在陳佳雯剛及笄之時,重金禮聘,被婉拒。半年後,他如何乘峭峰樓樓主重病在臥,迅速用計吞並南方十四郡所有峭峰樓偌大產業,致使安寒一病不起,含恨而終。緊接著,厲澤逼迫孤女陳佳雯嫁與他,致使陳佳雯不堪受辱,跳下萬丈懸崖,纖纖秀骨蕩然無存。曾經富甲一方,風光無限的峭峰樓頃刻間不複存在。言者動之以情,聞者無不歎惜。

一大批人候在峭峰樓外,隊列整齊有序。

峭峰樓內觸目一片厲瑟,原來名震江南的名樓,此時空無一人。站在陳佳雯的繡樓前,一個身材魁梧,相貌威嚴的人推門而入,秋風乘機竄進繡房,四下橫虐,書案上一張張書頁被吹得劈啪作響,幾頁素箋在空中上下翻飛。他伸手抓住其中一張,隻見書箋上的字跡娟秀,書道:《嚴鄭公階下新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