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藥味太重。
導遊翻譯前還鄭重地確認了一遍:“周先生……”
“翻!”
“……哦,好。”
巴城母親聽到導遊磕巴的問話,一頭霧水:“周先生,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微弱燭光對付不了窗外的夜色,包括周嶠。
他整張臉都浸在這塊無窮盡的黑色幕布後:“晏唯用的防曬噴霧和安神精油是橙花味的,無論哪一種,現在都不該殘留在枕頭上。”
迄今為止,這是何應旬聽到他的最長的一段話,還是關於晏唯的,他忍不住:“周先生對唯唯的關心是不是太過……”
試探還沒有結束,身上的襯衫被突然翻下燭台的舊黃蠟燭灼了個指甲蓋大的窟窿,焦黃的火圈還瘋狂地沿著他的手臂向上竄,大有在他身上開疆拓土的架勢。
地上也躺了一支,火苗在摔熄前已經把地毯點著了,烈焰向四麵八方吞噬著縱橫的編織藤麻,金黃的蓮花已經被撕扯的麵目全非,精致的線條在肆虐的火勢裏扭曲著。
門外的夜風湧進來,帶起灰燼和塵煙,把跌跌撞撞的白色身影拋進夜色。
何應旬一把甩開焦急為他撲打火勢的秘書,拎起外套緊跟著周嶠離開房間;山崖上夜色已經著墨,遠處的密林張開了陰森的獠牙,把那條白影吞進腹鄭
何應旬越過周嶠,要跟著過去,肩膀被人從背後抓住,他回頭,對上周嶠警告的眼神。
“周先生害怕?”
周嶠鬆開手。
那你,去啊!
何應旬看得到他眼睛裏的挑釁,人在慌亂的時候,往往會逃向自認為安全的場所,剛才那個看起來溫柔無害的女人把蠟燭推倒在他身上,然後趁亂強行撞開了後門。
在這樣的深夜,深山老林看起來對任何生物都不會太友好。他是個善於聽勸的人,撣璃身上的煙灰,用外套遮住了狼狽的襯衫。
房間裏還是亂作一團,女饒尖叫在肆虐的火苗裏刺破耳膜,何應旬挑挑眉頭:“見笑了,馮穎膽子。”
周嶠麵無表情地靠在門上,手裏捏著串佛珠,做工粗糙,但是念珠被摩挲得很光滑,這十四顆太陽子剛才就纏在巴城母親的左手腕上。
她破門而出時,手臂撞倒佛像,念珠穿繩被刮斷,掉落在屋外的草叢裏,露出她手腕內側的傷疤。
火光朦朧,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何應旬覺得那疤痕有年頭了。
混亂隨著火勢被控製漸漸的歸於沉靜,膽子的馮姐張皇地摸到背袋,翻出化妝包,就著黑乎乎的火場,迅速且鎮定地給自己補了波妝,然後起身走過來。
手藝還不錯,唇線流暢優雅,看不出剛才要死要活的狀態。
“總編,沒事兒吧?”
“呸!稱透的女人錘子兮兮,老子一身土,燒著嘍!”5G先從屋裏跳出來,渾身一抖,像進了煤堆,臉上都分不出五官了。
吳煒鴻跟在身後,三翻兩翻捏出包紙巾,遞過去,撲了一場火成了濕巾,滴滴答答。
5G也不將就,掀出一張糊臉上搓兩下:“人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