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峰宮的冬天一貫來的比西夏任何一座城池都早,而今年,更是有些誇裝,這前一日還秋高氣爽、豔陽高照,隔天夜裏卻紛紛揚揚下了一場雨夾雪,天氣驟熱變得冷了起來。
但是玄關閣早已生了火盆,此刻屋裏很是暖和。尤其是在日光舒緩的午後,南宮景尋一窗邊側躺了下來,屋外的太陽透過窗戶,斑駁地落在她身上,品一杯香茗,聞一曲弦歌,當是很愜意、很悠然的一件事。
忽而,一曲悠揚的琴音響起,飄渺好似從天邊傳來。南宮景忽然心頭一震,琴音婉轉,再婉轉,纏綿,再纏綿,聽的人熏然欲醉。
顯然是被這琴音吸引,南宮景側目向看台看了過去,半張冶豔的銀質麵具覆麵,隻露出清澈的眸、優美的唇,還有精致到絕美的下顎,以及唇邊那緩緩漾開的疏懶的笑意。
似乎是感覺到了南宮景的目光,他望向南宮景,高台四周夜明珠的光灑他挺拔的身姿上,帶著一種輝耀人心的明亮。他坐在那裏,專注而沉靜,隻見他纖手翻轉,輕佻微勾,就那麼簡單隨意的撥弄兩三下,清澈優美的曲子便從他指下流瀉而出,每個音階皆是恰到好處。那琴音緩緩上行,聲聲入耳,讓人忍不住心曠神怡,心向往之。
他悠然坐起,身姿挺拔,麵具下烏黑瞳眸晶亮,眾人皆是有些怔愣,雖看不到他的全部麵貌,然而他那仿佛天生的遺世而獨立的風姿,卻是令人一眼難忘。
“小景,別來無恙!”說話間他已運功來到了南宮景的雅間前,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令他愉悅的事情,薄冷的唇微微上揚,隔著麵具南宮景也猜出此刻的他麵部表情十分柔和。他一步一步走近,深邃的、寧靜的墨瞳在他絕色的微笑裏燦若流星。
這樣的他讓南宮景有些意外,雖然之前見過他各種模樣,但是自打認識以來還是他清冷的樣子才是深深入心,如此沉靜溫柔的一麵倒是讓人一時間難以置信。
隻聽說女子可以用“傾城絕色”來形容,殊不知眼前這個俊美得過了頭的男子,也讓人不由自主想起這幾個字。不過,雖然讓人想到絕色傾城,但是,南宮景深知他的容顏卻沒有一絲女氣。
南宮景聞言,沒有起身依舊靜靜地側躺著,雙目凝視著他,直到他坐到了她軟榻前的凳上方才緩緩開口:“西陵楚,你這是作什麼妖呢,難道是準備在我這玄關閣賣藝嗎?”
“哦,這個主意甚好,這樣我就可以日日與小景在一起了!”西陵楚對南宮景的奇奇怪怪的語言也不追問,邊說邊將木凳挪向南宮景的塌前,直到再無法靠前才停了下來。
“你有事?”南宮景好似沒看到他的靠近,自顧自地問道。
西陵楚看著她那張很平凡的臉,眸光似水,溫柔如夢;美麗的瞳孔,水光瀲灩,好比月光下微微起波的小溪;長長的睫毛,在他身上投下一片剪影;可是那一雙嬌豔的雙唇,正在對著他訴說著不以為意,心裏的失落難以言喻,擰眉道:“你我許久沒見你就不曾想過我嗎?”
“太忙了沒空!”南宮景答道,最近她確實太忙,自打從東方朔的軍營出來,她直接去了趟天極峰,雖然有祈婆婆他們坐鎮,可是她任舊有些不放心,準確地說她是著急,她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怎麼著她也得做好完全的準備才好。
西陵宇盯著南宮景片刻,莫名的勾起唇角微揚上揚。那笑容看似絢麗奪目,卻又顯得高深莫測;俊朗的長毛似乎要擰到一起,英氣逼人。一雙漂亮的眼睛,若大海般深沉;這海在月光照射下,瀲灩唯美,卻又驚濤駭浪。
南宮景實在不明白他到底什麼意思,尤其隔著這冷冰冰的麵具更是無法瞧得真切,遂抬手將著麵具取了下來。
隻見那唇角依舊掛著笑,眼裏卻已是一片冰冷無情,看得南宮景有些毛骨悚然,心裏暗暗想著:這麼陰晴不定的性格,不會是有精神分裂吧。
沒成想,心中的想法不自覺的說了出來,轉眼間便覺周身被冷冽的寒風包裹著,不用想也知道這股寒意來自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