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好,你說什麼我都聽(1 / 2)

懨懨的一條黃狗在籬笆院牆外慢吞吞的走動……毫無生氣眸子裏偶爾看見有走動的身影,閃爍出瘋狂咬人的舉動。

忽然從旁邊伸出的木棍猛的敲在畜生的頭顱上,呲牙欲咬的黑影噗通一下栽倒在地上,鮮血從狗嘴的縫隙裏流在了地上。

“…三兒,今第幾隻了?”拿著木棒的莊稼漢三十多歲,用腳踢了踢死掉的黃狗,朝對麵當誘餌的年輕人問了一聲。

青年走過來,看著地上的屍體,舔了下嘴皮,“…第七隻了,叔啊…俺侄女兒不就被咬了一下,要不要把狗都殺絕了。”

莊稼漢搖搖頭,神情有些憤怒,“…俺也不想,但妮兒自從被咬後一直昏迷,渾身發燙,俺心裏就憋著氣兒,看見那些狗就想一棍子打死…”

“…不過,俺覺得有點古怪,最近的狗似乎越來越多了,到處咬人…像瘋了一樣。”青年身子骨消瘦,大有給人一種營養不良的印象,他看著地上的黃狗屍體,“…還是不要糟踐了…叔,咱們把它剝皮吃了吧…咳咳…”

男子神色有點恍惚,咳嗽了幾下引起莊稼漢的注意,“你怎麼了?”

“…最近人有點不舒服,發熱喘不過氣…不過都是意思…俺身體還扛得住,就是肚子餓的有些扛不住了。”青年笑了笑。

自從女真占據大同府後,對治下的漢人大多是苛刻的,不過他們屬於原住民,尚要好一些,前幾個月女真南下俘虜回來的那些漢民才是真正的淒慘,零零總總的也有好二三十萬人,但真正能活下來的,不過是其中三分之一,一半死在路上,另一半在到了金國過著非人的待遇,熬不過去的也就死了。

當地的漢民雖然好上一些,也就那麼好一些而已,真要鋼刀架在脖子上,到底也是沒人敢反抗,能反抗的基本在當初女真占據大同府時就已經死了,此時留下的已經對方梳理過一遍了。

那莊稼漢剛想些什麼,遠處,一個背著藥箱的大夫從他視線裏走過,手中的棍棒便是一丟,連忙朝對方追上去,攔下。

……

破爛的房裏,切過脈象的手縮了回來,那看上去年歲並不大的郎中搖搖頭,對一旁著急的漢子道:“…耽擱不得,要送去鎮裏的醫館,現如今周圍幾個鄉鎮呐,到處都是這種病。”隨即,開始整理藥箱。

那漢子坐到榻前,握著自家閨女的手,沉默了下來,“…大夫,你看到了,俺家哪有錢財給妮兒看病啊……”

語氣微微嘶啞哽咽。

“…她娘在金人過來時,被殺了…”

“現在就剩俺父女相依為命,妮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這個家就徹底沒了…沒了…”他那隻滿是老繭的手緊了緊女孩的手,望著踏上臉色蒼白的臉。

滄桑的眼角有渾濁的水光滑過,隨後,他背對著那大夫擦去淚花。那醫匠已經重新背好了醫箱呐呐無言的看著高大又有些佝僂的背影,歎口氣,準備轉身離開。

腳步走到門檻時,坐在榻上的漢子忽然跑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腿,“…大夫…求求你救救俺閨女吧…求求你救救俺閨女吧,俺給你做牛做馬都成…”

“真救不了…我就是一個學徒…還未出師,你要去鎮上找我師父才行,但也不能保證能救得了…”那年輕的醫匠為難的看著漢子,一邊奮力的想要把腿收回來。

可這邊,似乎並沒有聽到對方的話,“…俺給你磕頭了…俺給你磕頭了,救救她吧…她才九歲啊。”

漢子鬆開雙臂,一遍一遍的將頭磕在地上,哭聲、哽咽著隨著不斷磕下去的頭顱,再也掩蓋不住的嚎啕出來。

而那名醫匠卻是倉惶的逃了,留下哭的像個孩兒一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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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媚,雲線劃過碧藍的際,燥熱的空氣裏,有隱隱的惡臭。

像是有東西腐爛在了空氣裏。

大同朝雲鎮隻有幾條街道,整個鎮子裏也隻有一家醫館,這條街上人頭攢動,一大群身材消瘦,衣衫補丁的男女老少盯著醫館,裏麵隱約的能聽到病人無力的呻吟。

這些人大多都是目光呆滯,聲抽泣,裏麵病者大抵是他們當中的親人朋友,開春入夏病蟲滋生本就不稀奇,這個年歲裏,窮人家大抵是生了病能扛過去就扛,扛不住了就當給家裏省了一口糧食,卷了草席丟進坑裏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