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爺留情,虎爺……”馬順突然從外麵滾進來,鼻青臉腫地將一個破布包遞給嘯紋虎,“這,這,這是四十個銅板,小人跟東來的份,交齊了,您就別,別殺他了……”
嘯紋虎微微眯眼,取來數了數,殺機漸退,瞟了眼馬順,“你既要攬下他的活,那如果哪天你交不上來,我就將你們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喂狗!”說畢轉身帶著人揚長而去。
“馬大哥……”白梵驚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馬順竟然待他如此。再看到馬順臉上的傷,可想而知,為了他的份額,多吃了多少苦頭,不禁感動得流下淚來。
“東來,你快躺好,我沒事的。”馬順笑著把白梵扶到草席上躺著,蓋上薄被,自己靠著牆角坐下,“今兒實在不景氣,拿不回吃的,再忍忍,到明兒早上,我再去賈老板那討一碗湯,我若哀求他給點麵,他應該會肯的……你寧死也不肯討飯,東來,說實話,我很尊敬你,我以前讀過書,算半個讀書人,但是我沒你那麼有骨氣……從今往後,東來,有我一口吃的,就絕不把你餓著。每日的貢錢我來想辦法,你莫要擔心,好好養傷便是了……”
白梵知道他討到四十個銅板已經很不容易,哪還敢求什麼吃的,又聽到他這樣說,隻默默把眼淚流著,暗暗發誓,等回到永陵,找到雲姑姑,一定要好好報答這份恩情。
轉眼過了兩個月,天氣開始轉暖。
白梵的傷勢漸漸好轉,也習慣了這樣的苦日子,隻是看到馬順每天出去回來,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口食也全憑他去討來,自己還隱瞞身份,不禁慚愧不已。
這天晚上,他決定向馬順和盤托出。
“馬大哥,其實我不叫馬東來。”他拉住馬順坐下。
“啊?”馬順一怔,很快笑道,“像我們這種人,叫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
白梵道:“馬大哥,我們總算是朋友吧?”
馬順道:“當然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白梵欣然不已,道:“馬大哥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大哥且聽我說,我本名白梵,帝國驃騎大將軍白崇禧之子。我父親被汙蔑造反,如今已身首異處,不過,我父親有個義妹,也就是我雲姑姑,她乃是已故皇後的胞妹,隻要有姑姑在,就一定能將冤案平反。”
馬順呆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東來……不,白公子,你,你為何對我說這些?”
白梵笑道:“馬大哥,你讀過書,識得地理,定然知道永陵的所在。你帶我回去,等我替父親平反冤案之後,定叫雲姑姑在朝中給你謀個一官半職,總好過在此乞討度日,大哥說是不是?”
“這,這是真的?”馬順瞪大獨眼。
白梵肅然起誓道:“若我有一句假話,就叫雲姑姑再也不搭理我!”盡管遭遇了非同尋常的苦難,他還保有一顆稚童的心靈,如今對他而言,這就是最大的災難了。
“好,我帶你回永陵!”馬順答應下來。
白梵激動極了,跟馬順徹夜商討路線,到了天將明時,約好午時一起出逃,然後睡意襲來,倒頭睡了過去。等他再醒過來,不知雙手為何不能動彈,睜眼一看,身下已不是草席,他的雙手被枷住,雙腳上鎖鏈,躺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
“砰!”
一聲驚堂木,震得他從地上爬起來,四目環看,竟不知為何來到了衙門。
“馬,馬大哥……”他看到馬順就站在一個衙役旁邊,呆呆地問,“這,這是怎麼回事?”馬
順沒搭理,隻恭順地站在那裏。
“呔,堂下犯人,姓甚名誰,快快報來!”公正廉明的牌匾下,縣官厲聲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