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是越想越害怕,整隻左手都顫抖起來。外麵的婢女沒有必要和她說假話,整個南疆為她鬧個燈火通明,雞飛狗跳,她自認為她還沒有這樣的本事。
難道她又要送走她的至親好友了嗎?
莫如是慌亂地閉上眼睛。
“十萬將士何辜?十萬將士之親人何辜?”
“女德你倒是學得不錯。趙括已死,其母也亡。秦侯父子也被人梟首,朕的十萬子民如今何在?虧秦氏你也敢用這句詩。朕留你們性命已是開恩,還妄想秦侯父子能夠死後安生。”
“朕再扣著不讓秦侯父子下葬,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罵朕呢。可又有多少人還記得秦侯父子貪功冒進?”
“朕沒拿他們鞭屍,已經是開了大恩。”
至愛之痛,帝君之怒,猶在昨日。
莫如是的眼淚流了下來,這一次是要她白發人送黑發人嗎?要送走在她心裏猶如親孫女一樣的梅櫟清嗎?
親人與家國…到底哪個應該排在先,哪個排在後?
她已經不是秦莫氏了,現在連梅櫟清也留不住了嗎?
她到底在堅持什麼有的沒的,要怪就怪她當初上了梅元氏那個老東西的鬼當,以為教個小女娃娃找個落腳的地兒也沒什麼,現在她們的事情也要把一個花骨朵兒一樣的小女孩給牽扯進來嗎?
梅元氏在做什麼,她心心念念的大孫女都要死了,她那麼老奸巨猾的一個人她在做什麼?她就任由南疆人這麼胡來,搭上她的大孫女的命嗎?
她們這些老的,都在賭誰比誰心更軟,誰比誰心更硬,誰比誰更在意梅櫟清這個小姑娘。
罷了罷了,是她輸了,是她先輸了,她服軟!
莫如是思及至此,拍了拍窗戶,把外麵經過的婢女嚇了一跳:“你們誰,不管是誰,告訴你們拈花教教主,就說我莫如是什麼也願意說,快點兒放我出去。”
其中年長的婢女反應快,立馬對莫如是說道:“是,我這就去稟報教主,先生您在這裏等一等。”
“快點兒去吧,時間可不等人。”莫如是狠狠拍了兩下窗戶說道。
年長的婢女一聽就明白了,莫如是是為了莘娜才想要出來的,是得抓緊點兒,起碼讓莫如是與莘娜再見上一麵。莫如是走到半道上想明白了,如果梅櫟清不是到了生死攸關的關頭,周阿琳怎麼會允許她前去?莫如是的心裏越來越涼了。
很快莫如是就被請到了梅櫟清所在的小屋外麵,周阿琳麵色不善地對莫如是說道:“你年紀不小,耳朵倒很靈光,你…”
“櫟清怎麼樣了?”
“她現在叫莘娜,別說漏了嘴!”周阿琳糾正莫如是道:“如果不是你說你想交代什麼,本教主懶都懶得理你。”
“叫什麼還有什麼意義嗎,櫟清她都…”莫如是哽咽道:“讓老身進去看一眼。”
“不行,巫醫雲珠在裏麵正想法子呢。”周阿琳阻攔道。
“就看一眼!”莫如是想推開周阿琳伸出來的手臂,卻怎麼也推不動。
“本教主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周阿琳焦躁不安地說道:“你要是為了莘娜好,你就在這裏待著,哪兒都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