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絨一般的雪,在這昏暗的天地間悄然盛放。
大雪下了一夜仍未有任何停歇的征兆,屋頂、地麵,到處都是白皚皚一片,齊腰深的積雪將石階全部掩蓋,放眼看過去,整個街道似乎都是一個平麵。
皇城內,貴族們聚集的生活區仍舊燈火通明,潔淨而又持久的魔晶石光源,如同太陽一般將所有屋子照亮。
歡聲笑語不斷從屋內發出,衣著華貴、明豔動人的女人們圍在桌前,因為誰在幾個小錢的遊戲裏作弊,而不時吵鬧兩句。
守在門旁的侍者,身上穿著主子剛剛賜下的裘皮長袍,懷裏還揣著一個小巧精致的暖爐,別看在冰天雪地中站崗,身上不僅一點不冷,甚至還被捂的出了一層汗。
他們倚在門框或者圍欄旁,一邊看著屋內嘰嘰喳喳的明豔場景,一邊在心裏感慨,還是這樣舒服,要是泰勒殿下監國,這回肯定依舊維持那什麼狗屁節儉政策,恐怕這大冷天可就要挨凍了。
幾個膽大的幹脆貼在窗戶上,透過縫隙看著裏麵夫人們嬉鬧的場景,偷偷擦拭著嘴角。
至少這幾天他們不用擔心會被發現,畢竟主子們或坐在自己的老爺椅上,裝模作樣的捧著書,麵向暖洋洋的火堆昏昏欲睡,或纏綿在夫人外妾的溫柔鄉中,現在仍舊鼾聲如雷。
本來這個時候,距離早朝已經不足一個祈時,大臣們早該起床更衣,戀戀不舍的與花枝招展的妻妾們挑弄一番,用過早餐便急匆匆登殿。
不過今年皇帝陛下格外開恩,下旨年關前後三天取消早朝,也好讓諸位愛卿徹底放鬆一下。
此令一出,所有大臣無不連連稱頌,感激涕零,跪伏的那叫一個誠懇。
隻是很少有人知道,原本威尼斯是想七天不登朝,結果被佐伊為首的極為大臣聯名反對,最終隻好縮短為三天,即便如此依舊讓這幾人猶有怨言。
當然,即便其他人知道也無妨,畢竟幾位敢於在風口浪尖上進諫的大臣,無一不是深受泰勒殿下器重的中流砥柱,就算與威尼斯在某些問題上意見不合,這位老皇帝也是會聽取幾分的,他們可不敢隨便置喙,誰知道信部的諜子會不會在院裏某個角落監控著一切,萬一背後說錯兩句,恐怕第二天醒來就要被請去談話了。
不過忌憚是有,卻沒有太多害怕,畢竟大家都知道,佐伊做事雖然雷厲風行,但還是極講原則的,不會濫用私權隨便抓人。
況且等泰勒殿下從淵域回來,佐伊遲早得登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現在低低頭也沒什麼不好的。
在想這些問題的時候,似乎所有人都將“泰勒殿下凱旋而歸”當做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甚至沒有考慮過任何其他可能。
所以當幾道絢麗奪目的焰火升空,所有人幾乎下意識將之當成了慶祝的煙花,隻是有些奇怪為何會在這個時間點燃放。
直到銳利的警鳴刺破寂靜的夜空,靜謐的城市被越來越多急促的腳步驚醒,所有人才臉色一變,慢慢意識到出了狀況——
……
“情報屬實?”
佐伊身上仍舊穿著睡衣,看著剛剛送到的絕密情報,古井無波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震驚。
“千真萬確。”
灰衣侍者單膝跪在地上,神情有些緊張:“最先發現異常的是諾爾,先是一隊巡邏小隊久久未歸,守城將領便意識到出了問題,結果還沒等派人出去搜尋,整座城市就已經被看不到盡頭的異人圍住。沒過多久,其他南部城市也發現了異人蹤跡……”
“多久以前的事?”佐伊緊緊攥住扶手,神情凝重。
“不超過兩個祈時,下麵的人直接激活了遲大人設置的魔法陣,所以沒有浪費太多時間。”
“還好。”佐伊點點頭,不由鬆了一口氣。
要是放在以前,要從國境最南方的諾爾傳回信息,即便信部的人快馬加鞭,至少也要大半天的時間,很容易就會貽誤戰機。
“這些的城市情況如何?”
灰衣侍者答道:“最新傳回的消息稱,幾位城主原本已經做好了抵擋不住就棄城北撤的最壞打算,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這些異人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進攻,也不去截斷退路,就隻是在外圍將邊境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