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整個卻長城都籠罩在一層灰黑中帶著淺紫的暮色中,幾乎每個角落都變得曖昧模糊,在陰影裏提前投下夜幕。
看著天邊的晚霞逐漸被夜色吞沒,雨戒心裏沒來由地壓抑,她在雨鹙找乞燭的第二天,從乞燭那裏得知了這個消息。
當年她被乞燭送到紈族呆了兩年,因為沒有學過坎象秘術,又學不了紈族秘術,當時被嘲笑成廢物,加上紈族本身就很排外,她當時在紈族的日子並不好過。直到六歲入學測試,終於通過鎖靈石證明了自己的陰陽序列和天賦,而後在乞燭的教導下一雪前恥。
兩年來,紈族的生活讓她變得早熟,因此當乞燭說收雨鹙和樨作為學生,以圖日後收他們為徒,好為她效力的時候,她也同樣因看中兩人的天賦而同意了乞燭的做法。
但是現在,當一切真的發生時,她又感到沒來由地慌亂,幾乎不敢麵對得知真相的雨鹙。
“篌笙,你不該把他們都當做候選人的角色。二虎相爭,必然會兩敗俱傷,而且他們是那麼好的朋友,到時候局勢失控了,這六年的工夫就白費了。”
雨戒看倦了血色殘陽,回眸對坐在藤椅上吸煙的乞燭說道。
乞燭嘿嘿一笑:“可是大人,您不覺得這真的很難抉擇嗎?鹙的心智成熟縝密,又精通許多技藝,而樨的實力強悍,天賦出眾,兩個人都是非常好的人選。唉……可惜,要是他們是同一個人該多好。”
雨戒沒有說話,乞燭便繼續補充:“而且,我想您也看得出來,玥族三小姐對樨那小子有點那個意思。”
雨戒一愣,她和之子的關係還算融洽,確實覺得玥之之子對樨有種超乎尋常的關注,自然也猜得到她的心思,可是倒是乞燭——沒想到他居然也能發現。
“你居然在關注她?”雨戒掃了乞燭一眼,唇角一挑,語氣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乞燭低笑道:“怎麼,大人似乎不高興?”
雨戒沒說話,乞燭又道:“傳聞玥族三小姐天賦極差,唯獨一張臉還看得過去。要果真是如此,篌笙自然不會對她感興趣。”他頓了頓,在墨鏡後觀察一番雨戒的神色,繼續道,“大人,我對她身上的秘密已經有頭緒了。”
雨戒立刻轉臉正對他,漆黑的眸子裏神情複雜,白皙纖巧的雙手在乞燭看不見的地方緊握成拳。過了幾秒,她才穩定好自己的聲音,道:“看來你蓄謀已久。”
乞燭忙起身跪下:“若滄大人,篌笙起先一直隻是有所懷疑,因此不敢貿然上報。大人也知道,您和玥之之子關係不錯,篌笙不想讓莫須有的事情破壞您和她的關係。”
雨戒皺了皺眉,道:“你起來吧。說說你究竟知道了些什麼,怎麼知道的?”
乞燭站直身子,臉上全然沒了平時的漫不經心,正色道:“您是否還記得我曾經和您說過,玥之之子身上流著的不是玥族的血脈?”
“是有這麼回事,但這種事情她自己也告訴過我,我就沒有在意。”雨戒回憶當時的場景,因為她秉性溫柔,之子總喜歡向她傾訴心事,這件事她就是在某次之子的哭訴中得知的。但是大族哪裏能沒有秘密,這也是她該深究的,因此她並沒有多問。
“這確實是真的。玥之之子本不屬於玥族,她是在九年前被送進玥族的。至於送她的人是誰,我至今都找不到任何線索,玥族人這方麵嘴巴很緊。不過我想,從之子的血脈上看,送她的人的理由,和我可能很相似。”乞燭說道,“我現在懷疑,她是上古端木家的直係後人!”
“你說什麼?”
即使穩重如雨戒,此刻也忍不住小叫一聲,出於對乞燭的信任她不想懷疑,但是這個猜測是如此的荒唐:“篌笙,你不要開玩笑,上古端木家早就已經覆滅了,哪來的直係後人?”
乞燭似乎早就預料到雨戒是這種反應,笑道:“大人,請您耐心聽我說。”
雨戒點點頭,他道:“首先,對於端木家覆滅的事情,我覺得並不可信。玥族傳說是端木家後人,不就說明這個說法是錯誤嗎?端木家可是飲冰君的家族,誰能說他們沒辦法留存到現在?至於玥之之子是端木家直係後人的證據,在於她自身的血脈。
“端木家族人的血脈中,蘊含著象征木之生靈的力量,能夠恢複嚴重乃至致命傷口,但是必須是相當純粹的血脈才行。這個秘密還是我從赤尨那裏知道的,您知道我和他是同窗,從小關係不錯,如今他做了神醫,在族內地位很高,又是玥之之子的師父,我調查玥之之子,很多地方都是從他身上入手。之子血脈的秘密隻有赤尨和玥族少數高層才知道,之子也正是這個原因,才會在赤尨手裏學醫,不然她的天賦智力那麼差,神醫怎麼可能收她。玥族這麼做是為了保守這個秘密,之子是活生生的起死人肉白骨的靈丹妙藥,萬一事情暴露,一定會導致一場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