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天,樊凉城一改前些日子的膽戰心驚,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城門也打開,重新開始迎來送往,城內走動的居民一掃臉上的陰鬱,互相招呼著,愜意而安詳。
經過大勝長魯一役,樊凉城的居民跟樊凉城的守軍一樣,都重拾了信心。
城裏都開始流傳,來了一個好王爺,來了好的將領,會保衛樊凉,帶領大家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居民不再往外遷徙,開始正常的生活,臉上也恢複了原有的愜意和笑容。樊凉畢竟是生他們養他們的土地,不是萬不得已,誰也舍不得離開,這是他們的家園,是他們根之所在啊!
在這城門大開的一片安詳下,有些不安也在醞釀。
一隊商人打扮的人一大早就入了城,直到午時才又駕著車緩緩離開。寬敞的馬車內,一細長雙眸盡顯妖嬈的女子側臥在柔軟絲墊包裹的長凳上,慵懶自得。守城士兵檢查車馬時,無一不麵紅耳赤,不敢直視。
馬車順利的出了城,往郊外馳去。女子細長雙眸裏風華逼人,盡是勝券在握的得意,今日入城的收獲可謂大快人心,接下來隻等看戲了。
這妖嬈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男扮女裝的長魯主帥——西門挽清。
日暮時分,晚霞燒紅整片天空,沈誅顏獨自站在營地中看著豔紅的天際下盤旋嬉戲著的兩隻雪鷲,小臉上的笑容是豔羨透著絲絲寂寥。蒼宇和夜雪這樣自由自在的親密,多好,她羨慕,可自己卻不能像它們一樣……
風偶爾掀起她衣袍的一角“嘩啦”作響,讓在晚霞下靜靜站著的她更顯孤單。
一個士兵拿著一封信向她走了過來,交到她手上,沈誅顏疑惑:“這是誰送來的?”
“沒說,就是一個普通村民送過來的,說是看了就明白。”
“有勞兄弟了。”
待那士兵走遠,她疑惑的拆開了信封,一個通體雪白雕鳳的羊脂玉佩從信封裏滑了出來,“嗒”的一聲撞擊泥土悶響,掉在了地上。潤澤的白玉躺在黃土上突兀得讓她心驚。
呆了一瞬,她飛速從地上撿起那玉佩,急急就去看那信封裏裝著的信。這玉佩是師兄的!
待看完信裏的內容時,她腦裏有一瞬的空白。一陣風吹來,刮走了她手裏的信紙,讓她回了神,她還是連累師兄了……
她必須去救師兄,但絕不能連累大家。
回頭往羿瀾夜那敞開著的帳簾看去,忽就覺得心內一片暗淡冰涼,她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們這兩日連話都沒說上幾句,她連跟他好好告別都不能,他甚至都還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他會想她嗎?……
不想也好,他就不會跟她一樣痛了。
蒼白的小臉上笑容涼薄得有些觸目驚心,將眸從他敞開的簾帳戀戀不舍的收回,握緊手中的玉佩,穩步向馬廄走去。
牽過馬走到營地門口,又回頭看了眼羿瀾夜的營帳,便毫不猶豫的翻身上馬,一拉韁繩,向營地外急策而去。
在她消失在營地門口時,羿瀾夜便急速從帳裏奔了出來,深眸裏有不知所措的慌亂,她走了,她一句話都沒跟他說就走了!
他一直看著她,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她看他營帳的那兩眼,他感覺到了她周身散發著決絕的味道,她不打算回來了!是什麼事讓她連跟他說一句都不願,就這麼走了?
她怎麼可以這樣?已經霸占了他的心,現在卻毫無留戀的走了,是要連他的心也一並拿走嗎?
慌亂失神中想到了那士兵給了她什麼東西,她看完後就走了,她手上飄走的好像是一封信。
眸開始在營地中尋找,在一個樹根盤踞的角落看到了那張紙,急速走過去拾起來看,上麵的內容讓他越來越心慌,眉深蹙,眸中焦急,最後變成了一片冰涼。
西門挽清真的在他眼皮底下來抓她,而那個傻女人,明知是圈套,還是往裏跳了。怪不得她走時那麼決絕,她是認為自己再也回不來了。
西門挽清不會殺她,他是要奪她。
他絕不會讓他如願,顏兒是他的人,怎麼可能讓他就這麼在他眼皮底下奪走了!
她現在應該還沒走遠,追出去該是來得及,這傻丫頭,怎麼就不相信他呢?她隻要跟他說,他一定會去幫她救段逸塵,何況,段逸塵,他也不希望他死。
冷靜下來後,召集來了幾位領兵的將領,交代了一些事情後,便策馬追著沈誅顏去了。
沈誅顏一路策馬加急趕到了西門挽清約的地方,是離長魯軍營很近的玉霞山頂。
到了約定的地點,在馬上舉目四望,山頂懸崖邊的情景讓她心都懸了起來,師兄雙手和腰身被捆在一起,懸在一棵山頂上大樹的樹枝上,那樹枝伸向懸崖,脆弱得似乎隨時就會斷裂,他腳下就是萬丈深淵。
看到她來,他似乎是皺了眉,淡薄的語氣裏是責怪:“顏兒,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