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酒杯放下,握著她的手走到她跟前,端起她麵前的那隻合巹杯,看著她笑:“喝吧。”
沈誅顏盯著他手中的那隻合巹杯,緩緩抬起的手在桌下不住顫抖。他知道她對他用了計,卻隻是讓她喝了這杯合巹酒,他是要讓她歉疚一輩子。
欠就欠吧!心一橫,從他手上接過那杯酒,閉眸飲下。
看她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笑著伸手拔了他親手為她簪上的那隻玉簪,在沈誅顏詫異的目光下輕解了她的髻,讓她一頭烏發從他手中傾瀉而下,緩緩撫過。
將她從椅上一把抱起,她一驚,本能的圈住他頸項看向他,他對她勾唇,豔若桃花。
抱著她一路到了喜床邊,將她輕輕放在一片鮮紅的床上。
紅單、紅被、紅嫁衣,一片鮮紅中,她如綢的烏發,蒼白的小臉成了這片紅中最耀眼的存在,鐫刻在他心底。
沈誅顏隻是一直盯著他,她在等,等藥效發作。
他躺到了她身邊,側過身子支頭看著她,另一隻手緩緩撫上她蒼白的小臉:“小東西,你好狠的心,我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就一點不感動?難不成,你的心是石頭做的?”他笑得有些蒼白。
她一抖,他既知道,為何還要喝下那杯酒?
他不知道自己喝下的是什麼,如果是毒,他若是死了,她也得給他陪葬,有她陪著,他也可以瞑目了。他若是沒死,她就要跟他糾纏一輩子。
緩緩向她靠了過去,輕吻上她的唇,她破天荒的沒有推開他,隻是緊閉雙唇不做任何回應,她在忍,也在等。這個吻,就算對他最後的補償吧……
他親吻過她的唇,似還心有不甘,又沿著她下顎、脖頸一路吻了下去,使力在她肌膚上留下一串紅印,手也落到她腰際那根束帶上,一把扯開,大手伸了進去……
他要她記得他。
他覆在她腰際的滾燙大手灼得她心悸,這藥效怎的還不見起來?
在她暗急之際,覆在她腰上的手動作漸緩了下來,慢慢變得無力,她的心隨之雀躍,起作用了!
西門挽清隻覺意識漸漸模糊不清,困意一陣陣襲來,渾身變得乏軟無力,這是怎麼了?他預想的痛苦沒有到來,倒是舒適得想要睡著。
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豔麗妖媚而安心,她終是不忍殺他,隻是用藥迷倒了他。
無奈的輕語:“小東西,你到底想怎麼樣?我說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聲音越來越輕。
“我要走。”看著他漸漸合上眼眸,對已昏睡的他呐呐低語了句:“對不起……”
這模糊不清的一句,他在徹底沉睡前聽到了,嘴角帶著絲笑意,安心的墜入黑暗。
沈誅顏推了推伏在她身上的人,“西門挽清。”無甚反應,看來他是徹底昏睡過去。
輕輕把他推到一邊,從床上下來,轉身就要出帳,突然想起什麼,又回身,抖了床上整齊疊放好的大紅喜被替他蓋上。
熟睡的他竟宛如孩童般純淨,絲毫不見陰狠毒辣。怎麼會有人醒著跟睡著如此大相徑庭。
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過了今夜,他們之間就再無瓜葛。
轉身毫不遲疑往帳簾奔去,掀開帳簾抬眸的瞬間,驚愕,掀簾的手頓住,人也似石化,隻有夜風掀起她喜服的裙角是唯一動作。
呆愣半刻,自嘲的輕嗤了聲“嗬”。她還自以為有多高明,能瞞天過海,卻終不過是他五指山下的一隻破猴而已。
難怪他昏迷前會說“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是早已胸有成竹。
眸掃過營帳外一片黑壓壓的人影,裏三層外三層,團團將營帳包圍了個水泄不通,她縱有三頭六臂怕是也逃不出這營地。
西門挽清為她準備的這個“驚喜”,效果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一直以為她這戲演得不錯,不想,有個人的戲演得更勝她千百倍,簡直是天衣無縫。
也好,她不用覺得歉疚了,他始終是那個陰狠狡詐的西門挽清,這兩日的一切,不過就是場戲而已,她所演的,不過是場戲中戲。
一片黑壓壓的人影中,有個人上前了一步,她將眸定在他身上,是端木彧,朝她俯首恭敬一拜:“王妃,夜深露重,外頭也不安全,還請早些入帳歇息。”
嗬,西門挽清還真是看得起她,竟派了端木彧來護她周全,她又怎能辜負他一片苦心。
朝端木彧嘲諷的笑了笑,“端木將軍辛苦,大半夜還勞煩將軍領兵替朱顏守帳,這大功一件想必主帥日後定會重重酬謝將軍。”
“末將不敢,主帥交代的末將不敢不聽,王妃請入帳好好休息,本將會盡責替王妃和主帥守帳至大軍開拔回朝。”他語氣呆板,明顯是不滿,但態度畢恭畢敬。
沈誅顏不會不記得兩軍對壘時他要射殺她的那箭,明明就很想她死,現在卻不得不聽從西門挽清的命令,不敢殺她。也真是辛苦他的一片忠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