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一些基礎功課以後,她無所事事,便又轉回了玻璃房,對著空了的酒瓶,竟然睡了過去。
蘇湘走進廚房的時候,看到傅寒川正在煮咖啡,他也正好回過頭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了下。
咖啡機煮出來的香氣彌漫在廚房,水燒開的聲音咕嚕咕嚕。
傅寒川很快的轉過頭去,將水杯放在過濾嘴下麵。
蘇湘微皺了下眉。
都快睡覺了,還喝咖啡。
不過看他的臉色,好像不是開心的樣子,身上還有很重的煙味。
他不是跟他的那些朋友們玩去了嗎?不知道誰又惹到他了。
蘇湘不想半夜的時候又被他叫醒去拿胃藥,從傅寒川手裏接過倒滿了咖啡的杯子,走到水池那邊倒了一半,又從冰箱裏拿了一瓶牛奶出來,往裏麵倒了大半杯的鮮奶,再遞還給他。
然後就轉身出去了。
傅寒川拎著杯子,看著小女人目不斜視的走了出去,低頭看了眼杯子。
鮮奶漸漸的跟咖啡融合在了一起,黑色的液體變成了褐色。
味道沒有那麼苦澀了,口感潤滑了很多,但是因為沒有放糖塊,依然是苦的。
傅寒川拎著杯子走到了書房,坐下的時候,書房門打開,蘇湘走了進來。
她手裏拿著手機,直接舉起來,把屏幕對著他,上麵一行字:我決定要去報考教師資格證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動手腳妨礙我。
她想來想去,覺得還是知會他一聲比較好,免得他哪天心情不順,又給她使絆子。
傅寒川看完,哂笑了一聲道:“傅太太決定要發奮圖強幹一番大事業,那我就祝你一帆風順?”
他笑著,捏著杯耳輕啜了一口香醇咖啡,帶笑的目光從杯沿上方盯著她。
蘇湘覺得他在嘲笑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
1988裏,裴羨跟喬影竟然還在。
莫非同走過去,把車鑰匙丟在茶幾上,坐了下來道:“你們倆怎麼還沒走,要幹嘛呀?”
這個1988,此時除了他們兩人,就沒有別的人了。
莫非同壞笑著道:“你們……該不會是感情進入平淡期,想在這裏‘開黑車’?”
“我是不是壞了你們的事啊?”
喬影平時大大咧咧,但聽到這種葷段子,臉頰還是紅了起來,一腳踢了過去道:“你的嘴裏就吐不出象牙來。”
莫非同拍了拍褲腿上的腳印,一個是之前裴羨留下的,一個就是喬影的。
這褲子可是阿瑪尼的呢!
他沒好氣道:“你們兩個屬驢的,就知道踢人。”
裴羨勾著喬影的肩膀:“別理他。”
說著,他頓了下,神色正經了起來。“我說你們,為什麼對陸薇琪就那麼喜歡?她有什麼值得你們這麼對她死心塌地的?”
陸薇琪就是一個家道中落的落魄千金,按照他們交友的規則,早就已經沒資格了。
裴羨倒不是瞧不起人,不然女友也不會是身份平凡的喬影了。
他隻是特別煩那些自尊心特別強,特清高的人,說句話還得顧慮他們的心情,不要刺傷他們可憐的自尊。
明明穀欠望都寫在眼裏,還要裝作不在意,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莫非同斜躺在沙發裏,望著頭頂的燈微微的眯了下眼,想了想說道:“因為覺得她活的特別努力,特別認真。”
“陸家得勢的時候,她不嬌蠻,陸家落魄了,她也沒有自憐自艾,自己默默的努力著,不依靠任何人,想要回到原來的那個位置。”
在他們這些豪門子弟裏,要得到什麼太簡單了,就像他莫非同,每天都過得很隨意。
但這種生活,其實沒有什麼目標。
而陸薇琪,從始至終,都在追尋著她的夢想,承擔著她的責任。
莫非同坐了起來,望著裴羨道:“你想啊,五年前陸家落敗的時候,她明明可以利用跟傅寒川的關係,嫁給他,讓陸家渡過危機的,但她寧願自己背起了這個負擔。”
“一個女人,做到這程度,還不令人佩服嗎?”
“……”
裴羨跟喬影都沒有立即接話,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裴羨道:“現在你解惑了?”
剛才喬影看到所有人都圍著陸薇琪,力挺她的樣子,對這個女人就好奇了起來。
陸薇琪作為第一名媛,交際手腕是厲害的,而她在陸家失勢後還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可見她的手腕,是真的厲害了。
在莫非同一番情真意切的說明後,喬影手指敲打著腮幫子……依然沒有一點動容的樣子。
她想了想說道:“如果是我的話,該低頭的時候還是要低頭。一個女人,如果是真愛的話,低一下頭,對方不會瞧不起你的。振興家族,這麼大的事情,是自己一個人就能扛得起來的嗎?”
“如果真的是要振興家族,那麼她為什麼不是轉去學商,而是去學芭蕾呢?你看傅寒川,情場失意,就從賽車場上轉戰商場,越做越大。”
“那位陸小姐,這三年裏在世界各地演出,陸家的地位在北城,有提高了嗎?”
莫非同不服氣,說道:“那是因為時間還短。她的名氣,她的個人形象提高起來,就能為陸家帶來利益了。她這三年,都是在為陸家重新崛起做鋪墊!”
喬影“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說道:“你還真是陸小姐的真愛啊。”
“剛才你說了她的名氣,她的個人形象,我怎麼聽起來,這些都是她為自己做的嫁妝,有了這些本錢,還愁找不到好人家嗎?到了好人家,還愁婆家瞧不起,刁難她嗎?”
“試想一下,如果當年是那位陸小姐,為了拯救自己的家族嫁給了傅寒川,那麼她現在會是如何?”
如果陸薇琪真的是為了家族振興而拒絕了傅寒川,那她是真心佩服。
不過到底是真的為了家族,還是為了自己,這就要看那位陸小姐的後續傳奇了……
莫非同這次回答不上來了,皺緊了眉頭瞪著喬影:“你這女人思想怎麼這麼複雜?”
喬影扯了扯唇角,可能是她一個學醫的學過心理學,又是在婦科,看多了婆家、媳婦、娘家這三者之間的聯係與矛盾吧。
就單從生孩子來說,如果女方家弱勢的話,婆家說話都特別大聲,順產剖腹產一句話就定了。
喬影拍了拍莫非同的肩膀,說道:“那是因為你的情商發育不太好,思想太單純。”
莫非同瞪圓了眼睛,一口氣提上來:“我……”
但是他又找不到反駁的話,隻好把氣吞了回去:“我懶得跟你們講。你就跟裴羨是天生一對,都是腦子十萬條溝的。”
喬影這回沒再跟他拌嘴,她看了看時間,時間不早了,轉頭對著裴羨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她拿起茶幾上鋪開的兩張表演門票,微微挑了下眉頭。
那個陸薇琪,嘴上說都過去了,真的都已經過去了嗎?
……
接近年底,各大名流的私人宴會就開始多了起來。
陸家在沉寂了五年後,再次發出了邀請函,也就預示著,陸家在上流社會開始重新活動起來了。
按照陸家現在的名聲地位,早已經大不如前,曾經來往的那些世家名流也不會買賬,但是因為出了個陸薇琪,很多人還是會來參加宴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