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令揚停了車進來,看到蘇湘抱著小珍珠哦哦的哄著,眼眸更柔軟了一些。
隻有他自己知道,看到她在哄孩子的時候,他那顆浮躁起來的心會稍稍安定下來。
在停車場看到傅寒川的時候,他是真的真的,害怕會失去她。
祁令揚走過去,對著小珍珠伸出手指擦了擦小姑娘的眼淚,溫柔道:“小傻子,是不是怕爸爸媽媽不要你了?”
珍珠從被蘇湘撫養起,她都一直帶在身邊親身照顧,從來沒有超過三個小時以上的。
有時候睡醒看不到身邊有人,她就會哭鬧起來。
小姑娘小臉紅通通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還蓄著淚水,一抽一抽的抽噎著好不可憐。
“麻……”
“麻麻……”
小丫頭的聲音嘶啞,像是小貓叫似的,蘇湘聽著都心疼,將她小小的腦袋按在她的肩窩裏,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蘇湘看了眼祁令揚,低頭對著充滿了不安感的小珍珠溫柔哄道:“珍珠乖,媽媽不會丟下你的。”
有的家長照顧孩子時,因為孩子的聽不話,哄不乖,會威脅的說不要你了,但是對蘇湘來說,不管是傅贏,還是珍珠,她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她總是溫柔安撫,連給一張怒臉都沒有。
對待傅贏時,因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她珍惜跟孩子在一起的每一刻,希望在傅贏的記憶裏,所有的她都是好的。
而對珍珠,則是因為她的父母是真的徹底的丟下了她,也再不會回來了,對她隻有憐惜。
靜靜的客廳裏,隻剩下了珍珠止哭時的抽泣聲,而對剛經曆了一場惡鬥的兩人來說,此時的溫靜畫麵,更像是最後的安撫,在這溫靜裏,平撫下躁動的心。
蘇湘抬頭看了一眼祁令揚,他出去的時候一身筆挺的西服,現在渾身髒兮兮的,臉上還掛著彩。
家裏的傭人看著他們的眼神都是怪異的,還以為他們路上遇到了打劫的,隻不過不敢多嘴罷了。
蘇湘哄著珍珠,一邊對著祁令揚道:“你先去洗個澡,我看著她就行了。”
祁令揚卻伸出手臂,將女兒抱了過去,輕聲說道:“你先去洗。”
收起的目光狀似不經意的在她的脖頸處劃過,那裏一抹淡淡的紅印讓他如鯁在喉,硬是讓自己轉開了視線,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走到客廳沙發坐下。
小頭丫哭了那麼久,祁令揚問了下保姆,說她還沒有吃東西,他便吩咐人再去弄點吃的過來。
蘇湘看了看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滿是皺痕的禮服,肩膀微鬆了下,轉身往樓上臥室走去。
她的腳步很沉,灌了鉛似的,扶著扶手才能一直的往上走。
盡管已經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地方,也尋得了片刻的寧靜,但她知道,今晚才剛揭開序幕。
浴室的門打開,蘇湘擰開了浴缸的水龍頭,汩汩的水流聲中,她緩緩的褪去身上的衣服。
一張蒼白的臉呈現在鏡子裏,妝容已花,嘴唇紅腫,蘇湘側過脖子,瞧著下巴的那一處紅痕,還有她身上那一根根的手指印子,全部都是傅寒川弄在她身上的。
骨頭縫隙裏,仿佛還殘留著那密密的疼痛,皮膚上仿佛還記著那個人的指尖溫度。
蘇湘連人將頭全部的沒入水中,不想留下他一點點的味道,一直到窒息的憋悶感讓肺部灼燒起來,才起來大呼了一口氣。
為什麼她無法再生育?
還有那張結婚證……
傅寒川……
她以為自己回來,做好了足夠的準備,但傅寒川一出現,就輕易的將她一身的武裝打碎。
……
樓下,祁令揚抱著珍珠,小姑娘已經不哭了,但是也哭累了,這會兒抱著奶瓶大口大口的喝,一雙大眼睛也不放鬆的盯著祁令揚,生怕他又不見了似的。
祁令揚輕笑了下,指尖在她粉嫩的小臉上撫了撫,低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讓她離開你的。”
“你是她的女兒,他是你的媽媽。”
珍珠鬆開了奶嘴,圓溜溜的大眼睛瞧著他,小嘴上蠕動了幾下,忽然叫了一聲:“粑……”
這一聲過後,又接連叫了兩聲:“粑粑……”
祁令揚愣了下,仿佛那兩聲脆嫩嫩的聲音是什麼咒語似的將他定住了。
過了兩秒鍾,祁令揚才回過神來:“乖寶,再叫一聲來聽聽?”
“粑粑……”
這時候,蘇湘已經洗完澡,她走樓梯上走下來,祁令揚一抬頭看到她,興奮的道:“聽,珍珠會叫爸爸了!”
祁令揚太高興,雙手夾在下姑娘的胳膊下,直接將她拎了起來。
珍珠的小腿在半空中踢蹬著,見到蘇湘卻是又叫起了麻麻,怎麼哄都不肯再叫了。
“奇怪了,剛才還說的很清楚的。”祁令揚的手指頭碰了碰小丫頭的嘴唇,她卻伸出小舌來舔他,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的鬱悶。
蘇湘笑了下,把珍珠抱了過來道:“好了,你先去洗個澡。”
兩人的距離挨得近,祁令揚可以聞到她的身上有著一股沐浴露的乳香味道。
她的臉上身上都是幹幹淨淨的,比起剛才那模樣,讓他舒心多了。
“好……”男人的聲音微微沙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後才轉身上樓。
蘇湘在洗澡的時候,祁令揚就吩咐了傭人做晚餐,這時候傭人走出來問道:“蘇小姐,要吃晚飯嗎?”
其實這個點,可以說是吃夜宵了。
蘇湘往樓上看了一眼,說道:“先放著,等先生下來了再開飯。”
她抱著珍珠往樓上走去,先把她哄睡了。
再下樓的時候,祁令揚大概是剛洗完澡出來,正在問傭人她的去處,看到蘇湘的人影,他明顯的鬆了口氣,好像生怕蘇湘突然消失了似的。
蘇湘道:“我讓珍珠先睡了,這個時間,她早就應該睡了。”
祁令揚對著她伸出手,在樓梯最後幾步的時候,蘇湘的手握在了他的手裏,兩人一起往餐廳走去。
祁令揚道:“她還沒有吃晚餐,隻喝了點奶粉,夜裏會餓醒。”
蘇湘道:“沒事,夜裏起來再喂一次就好了。”
她頓了下,又道:“令揚,我哪裏都不會去的。”
她的聲音極低,但是足夠祁令揚聽得清楚,他偏頭看向她,抿著的薄唇並沒有什麼話要說,隻是將想要說的都放在了眼睛裏。
他更緊的捏住了她的手指。
兩人如往常一樣閑聊著落座,傭人將準備的晚餐端出來。
隻是簡單的三菜一湯,不過足夠飽腹。
吃飯間,都是無話的人,隻有筷子不經意時輕撞在碗碟時發出的輕響。
兩人也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安靜的享用著晚餐,隻是各自在想著什麼,就隻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這一頓晚餐,吃起來比起平時時間更長。
祁令揚先放下碗筷,正要離開餐桌的時候,蘇湘叫住了他:“你先等一下。”
祁令揚回頭看向她。
蘇湘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也跟著站了起來,她吩咐傭人去把藥箱拿過來,然後拉著祁令揚的手臂,讓他在客廳坐下。
傭人把藥箱放在了茶幾上,蘇湘從裏麵拿出了藥棉,沾了藥水擦拭他裂開的唇角。
雙氧水的刺痛讓男人的肌肉顫了顫,眉毛都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