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羨剛鬆開的眉心又聚了起來:“你去找張業亭?”
他馬上又問:“你跟他達成和解了?”
喬影神色微動了下,默默的看著麵前的台階:“算是吧……”
張業亭這些天都消停了,想來是她的辦法奏效了。
裴羨聽到她的回答確是誤解了,以為她答應跟張業亭複合了。他心裏升起一股憤怒,就張業亭這種卑鄙小人,她都能夠原諒,真是越來越沒骨氣,越來越沒智商了,以前她的那點風骨都跑哪兒去了。
裴羨想發脾氣,可是教養又讓他控製著自己的脾氣,於是他的氣息沉了下來。
他的聲音也冷了下來,說道:“我跟她在冷戰,你找別人吧。”
喬影一愣,轉頭看他,臉上露出無措的表情,想問為什麼,於她的立場又不合適。
裴羨看她呆愣住的表情,想說什麼,眉頭一皺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心底無端的對她生出了一股厭惡感,她對張業亭愛得倒是深刻,這樣就原諒了,燕伶的傷白受了。
那他算什麼,她失去記憶那段時間的陪客嗎?
她記憶恢複,就把他很快忘記嗎?
裴羨的驕傲不允許自己問出這麼低級的問題,他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禮盒,心想她來找他,可能還不隻是給燕伶賠禮道歉,還是來給那張業亭說情的吧?
惠東集團的亞洲開發計劃,隨著裴羨的阻撓而幾乎處在了停擺狀態,不排除喬影當了說客。
裴羨心裏的厭惡感更深,在她沒開口說出這個目的之前先說道:“天氣很冷,就別在外麵吹風了。”
說完,他就轉身進了大樓,沒再看她一眼。
喬影看著他走進去的背影,一陣冷風吹來,像是鑽入了她骨頭的縫隙裏似的,冷得她瑟瑟發抖。
他跟燕伶的感情已經很深了吧。她受傷,對她便也厭惡了起來。就算是冷戰了,也是不妨礙對她的維護。
喬影可以忍受別的,卻難以忍受裴羨對她的厭惡。
她知道自己沒資格泛酸,可她真的很難忍受,她沒辦法做到沒有一點情緒。
喬影木然的轉過身體,坐進了車內。
她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顫了起來,連忙打開藥盒吃了一顆藥丸。車上沒有水,她幹咽了下去,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的,她用力吞咽了好幾次才咽下去。
喉間仿佛還梗著藥丸似的感覺,她翻滾了下喉頭,頭枕在腦後的墊子上閉上眼,讓眼底的濕意在落出眼眶以前先倒流回去。
高樓之上,裴羨漠然的看著那輛車開走了才轉過身來。
林斐然已經站在辦公室等了好一會兒,瞅著依然攤在桌麵上的合同。
這合同馬上就要送出去,可字還沒簽呢。
林斐然想要提醒一下,可看自家老板那樣,半個字也不敢多說。
老板平時看起來脾氣不錯,可伴君如伴虎啊。
看到裴羨轉過身來,林斐然用肢體表達了他的迫切,就見他直直的站著,唇角彎起,看了看文件,再看了看放在一邊的簽字筆。
裴羨拎起筆,掃過一眼後簽上了字,吧嗒一聲,筆落在桌麵上,像是被拋棄了的家夥,在桌麵上滾了又滾,一直到桌邊上才停了下來。
林斐然伸手去拿合同,順便將筆小心翼翼的放回。
裴羨站著,搓著手指看著某處,就在林斐然就要出門的時候,叫住了他,林斐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裴羨:“裴先生,還有別的什麼事兒嗎?”
裴羨擰眉看著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心頭更加煩躁,一擺手讓他出去。
林斐然趕緊麻溜的滾蛋了,他可不想伺候陰晴不定時的大老板。
裴羨在辦公室內來回的踱著步,心裏就像安了一顆氣球似的,在無限的撐大,就要頂破他的胸膛。他轉頭看向擺在桌角的手機,大步的走了過去,抓起手機打了傅寒川的電話。
“誰讓你告訴她,燕伶受傷的事兒了?”
傅寒川一接起電話,就被人噴了一通火,裴羨難得發這麼大的火,倒是稀奇了。
他道:“我不說,你就讓她當這件事不存在了嗎?”
“喬影現在求助的人是我,我就有義務告訴她一些別的事情,讓她在整個事件中做出正確的判斷,讓她控製好事態。”
裴羨咬著牙道:“她的情緒不是很穩定。你讓她多了這麼個壓力,知道會造成什麼嗎?”
傅寒川不知道喬影曾經發過狂,從裴羨的語氣中聽到的是他的擔憂,他道:“還有什麼壓力,是比孩子被帶走還要更大的?”
傅寒川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問道:“裴少,你這麼大反應,出什麼事兒了?”
電話那頭,裴羨的呼吸聲很沉,他道:“她好像是跟張業亭和解了。”
傅寒川一愣:“和解?”
不會吧……張業亭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對不相幹的人下手,喬影的性格,能忍受?
“你是說,喬影因為燕伶受傷的事兒,跟張業亭和解,她答應讓連良回去了?”
裴羨沒有聽到喬影這麼說,但那孩子是他們的女兒,他們和解,不也就意味著“一家團圓”了嗎?
裴羨沉默著,傅寒川這邊來說,他既然已經趟了渾水,也就隻能繼續淌下去了。
他道:“裴少,喬影的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我會試著問一下喬深,不過,你對張業亭的報複,是為燕伶,還是為了喬影更多一點?”
“你打這個電話,就隻是對我責難?還是想我做點什麼,讓喬影跟張業亭的和解吹了?”
後麵的幾個問題,純屬傅寒川個人八卦。
以前的裴羨老是一副處理任何事情都遊刃有餘的樣子,傅寒川沒少被他擠兌,現在他成了困局中的人,一下子還招惹了兩個女人,看那個自詡雙商都高的人怎麼處理。
傅寒川就看不慣裴羨明明困著解不開局麵,偏偏還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
裴羨聽出了傅寒川的消遣,微眯了下眼睛道:“傅少,蘇湘跟你結婚後,你是不是就心寬體胖,看起別人熱鬧來了?”
“我怎麼聽說,祁海鵬過壽宴,蘇湘也要去參加?”
說完,他把電話掛了,拎起車鑰匙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