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辰變成羅如雪的保鏢了,有一天她居然要保護這個在她身上抽鞭子,在她傷口撒鹽巴的女人,這算怎麼回事,而且她還不能拒絕。白芷蘭知道她有武功,想要逃跑很簡單啊,但是她留下了珠簾,沈星辰覺得她就是故意的,至於為什麼是自己,保護應該也隻是其中一個原因吧,畢竟雲家還有一個傅巧螢等著她給一個答案呢。
既是保護也是監視。
馬車碾碾向羅家方向前行。有馬夫,但是沈星辰為了避免麻煩,還是賴在馬車外麵沒有進去。羅如雪心情顯然及其不佳,甚至沒有要找碴的跡象。一路安靜,很快就到達羅家了。
羅如雪匆匆下車,半個眼神也沒有給沈星辰,沈星辰也不尷尬,自覺跟了上去。她不擔心羅如雪對付她,就是擔心見著羅裕才,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直接給她一刀都有可能。當然他並不會得逞。
***,正是枝繁葉茂,繁花錦簇好時節,微風掃過,一陣花葉特有的清香縈繞。昨天下過雨,花更紅,葉更綠,四周靜謐,隻聽得見枝葉窸窸窣窣被風吹過的聲響。溫暖的陽光打在身上,格外的舒服。這該是個美好的午後。可沒人有這個閑情逸致。
羅如雪腳步匆匆,沈星辰緊緊跟在她的身後。走過迂回的廊庭有丫頭對麵而來,看見羅如雪然後不言不語悶頭疾行。擦身而過,當她兩人是空氣。
羅老爺前腳死,後腳丫頭就大逆不道了。雖說樹倒猢猻散,但是對外應該還沒有張楊,這小丫頭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沈星辰以為羅如雪會對她發難,結果並沒有。羅如雪直挺挺的腰身微微弓著,埋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沈星辰真擔心她的脖子,更擔心她的身體,走路出神很容易摔跤的。但沈星辰的想法實在是滑稽多餘的。兩人安然的進了一間屋子,但是屋內並沒人。羅如雪拉住一個丫頭問話:“我娘去哪裏了?”
丫頭期期艾艾,如實回答:“老夫人去了少夫人院子,說是有貴客臨門。”
羅如雪的雙眼慌亂不能自持,她衝著丫頭咆哮:“老夫人昨天都病了,我不是再三交代讓你們好好照看著別讓她隨意走動,你們耳朵是聾了,還是眼睛瞎了……”
丫頭很瘦弱,雙手臂被羅如雪緊緊扝著,大概是被她要殺人的眼神嚇住了,眼眶通紅,一邊含了一泡眼淚,哆哆嗦嗦的解釋:“少夫人說了,老夫人若是不過去,她就保不準對她肚子撒撒氣了。”
羅如雪雙目欲齜,眼球暴起,陡然生出兩團怒火來:“這個小賤人,居然拿自己的孩子威脅人,她還是不是人。”
韓之露真是好本領,居然拿自己孩子要挾別人,別人還受製於她。這感覺不要太爽快了,沈星辰覺得她肯定會樂此不疲,雖然過分,但都是羅裕才造的孽。
羅如雪轉身就要離開,突然不知道想起什麼,轉身又衝著丫頭銳聲問她:“少爺那邊怎麼樣了?”
小丫頭頓時感覺自己站在冰川中央,寒風呼嘯,刀子似的劃過的臉,最後蔓延至她的口腔,舌頭僵住,身體瑟瑟抖動:“剛才在大堂守著老爺的……”
白芷蘭的目光如炬,她很敏銳的收回‘屍體’兩個字,繼續戰戰兢兢的補充沒有說完的話:“少奶奶院子的丫頭剛才傳話,少爺也去了那院子。”
白芷蘭聽完這話,轉身就跑,沈星辰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心頭同時也縈繞著一種不好的直覺。韓之露進入羅家的目的她很清楚,就是為了找羅裕才報仇。羅老爺雖然死了,但是羅裕才還活著,可是為什麼還要將羅夫人也叫過去,難道她想要的並不僅僅是羅裕才的命,而是想要羅家人所有人的命?
若真是這樣,那韓之露也實在是太可怕了。可現在讓人不能不往這個方麵想。
羅如雪似乎也想到了這種可能,她跑得太快了,一路上還摔了好幾跤。昨天大雨,青石板上殘留了許多黑黃黏土,那是旁邊花徑被雨水衝刷暴露出來的,若是平時應該早就有人清理了,可現在羅家除了大事,羅老爺一死,大事小事,男人女人似乎所有的人或者事物全部都失控了。
羅如雪也失控了,她像一隻無頭熊撲向地麵,清楚的詮釋‘五體投地’這個詞的表麵含義。關節撞擊在青板石發出咚咚咚幾聲悶響,就聽那聲音,沈星辰也覺得自己全身骨頭生疼。
羅如雪狼狽不堪的模樣,沈星辰今天一天看個夠了。每個人身上都有優點和缺點,與她來說,羅如雪是個壞人,但是這個壞人顯然沒有壞到骨頭去,沒有壞到讓人見她狼狽拍手叫好的地步。沈星辰伸手想要去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