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春光正好,陽光明媚,身藏彩羽的雀鳥藏在花間,在枝頭擺動尾羽,怡然自得,卻恰逢衣衫掠過,紛紛驚走。
“來了?”
李重軒聽見門外的聲響,便抬起頭來。
“是,人來交作業。”
“嗯,作業,”皇子一副“你在偷懶”的表情:“怎麼三遍經文寫了六日才教過來?”
“人共抄了十八遍,前三遍,陛下派了米公公取走了,而後是德夫人身邊的拾棋,賢夫人身邊的珍珠,皇後娘娘身邊的含笑,太後娘娘身邊的王姑姑”
鬆月自己也很無奈,生怕今還會有誰來找他要抄好的經文,所以匆匆忙忙趕著李重軒下課便把作業交過來。
李重軒當即瞪大了眼睛:“這作業也會被層層克扣的?”
看著鬆月一臉好笑,李重軒馬上收回自己不得體的言行,一臉正色:“你怎麼穿著黑衣服?”
“春寒料峭,人怕冷。”
“咳,”李重軒也意識到這個話題有些生硬,趕緊起身拉著鬆月的袖子往後廳走去:“既然來了,不如吃個飯再走,本皇子許你上桌,這裏的美食,絕非慈寧宮被奴才克扣以後的糕點可以比擬的。”
著上下打量了一下正欲拒絕的鬆月,傲然道:“待會兒給本皇子守著臉麵,可別見了山珍海味,吃撐了才舍得下桌。”
鬆月盤旋在喉嚨裏的推辭即刻被吞咽了幹淨,也沒計較皇子的發言,欣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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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那日在慈寧宮中,盡管皇子已經對鬆月不能親自上門的理由大概有數,但他仍舊是忿忿不平,於是在隨著母後回宮之前偷偷溜進皇奶奶休息的內堂撒嬌賣萌。
太後是先帝發際前的妻子,本是鄉下婦人,先帝登基時已經有些歲數了,也並未收過太多的妃子,太後也是常年養尊處優,未曾經曆過什麼後宮鬥爭。
這才導致太後還保留著濃濃的對隔代孫輩的疼愛,年紀大了,這樣的習慣不僅沒有被改變,反而越發明顯。
之前的日子,李思遠妃子少,所以宮內也就隻有兩個皇子,更何況這個還是嫡親,這皇子,平日裏太後便心疼的緊,恨不得摘下上的星星討他喜歡,這樣的攻勢太後自然是無法抵擋,當即拍板想把鬆月送給李重軒。
不過太後一時腦熱,她的宮人卻並非如此,一眾人“撲通”地就給太後跪在地上,苦口婆心地勸了又勸,這才止住了太後把麵首轉送給皇子的醜事發生。
問題還是得解決,畢竟皇子還在地上懵逼地跪著,來總不能白來,雖然送不了人,但是單單去完成皇子的囑咐大約不成問題。
但一個男人,在皇宮大內行走,沒有皇帝的許可是萬萬不能的,而皇帝還在微服。
所以這件事情本是要被推後,不得還會落得被遺忘了,然後不了了之的結果。
誰曾想,皇帝當就回來了!
還被擔著軟轎直接送進寢宮,一路跟了七八個跑的太醫。
李重軒又催得緊,沒辦法,一頭是皇子,一頭是皇帝,慈寧宮的管事太監隻能揣著馬上要被砍頭的覺悟,隨著皇子鑽進了交泰殿。
你讓自己後宮禁地來個男人隨便走,這樣的事情,皇帝他能答應嗎?
慈寧宮的裴公公告訴你,他還真能。
全憑本事。
他可能這輩子都忘不掉,那日在交泰殿,青昭儀握著金創膏,皇子端著大補藥,兩個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人不知達成了什麼協議,臉上的笑出奇一致。
“父皇,兒臣給您親自送藥,這可是兒臣在藥爐邊守了許久才親自給您端來的藥呢,待會兒兒臣親自給您喂藥,您看兒臣這~麼孝順,您是不是應該給兒臣一點獎勵?”
而站在旁邊的沈青君破荒地第二次對他笑了——雖然上一次是為了在馬車裏向他要人。
“我來給陛下上藥。”
即便沒提什麼要求,即便語氣裏莫得太多感情,連笑容也消失的有點快,但依她性格此舉已經有些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