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在一旁賣力地扇著扇子,額間汗珠不斷滾下來,但屋裏悶了,連吹出來的風都帶著熱氣。
趙雪霽先才伏在案上睡著了,露出半張安詳的睡顏,發梢卻有些濕汗。
迎春不忍自家小姐熱著了,便也不敢停歇地扇風。
院外一陣腳步聲,荷香將頭伸出去瞧了瞧,窺見一閃而逝的明黃衣角便趕緊回來與迎春耳語。
“是陛下來了,”荷香飛快地又回頭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德夫人半個時辰前才出了門,聽說身子不爽利,也不知去哪了,如今還沒回來,不如......”
“你哪來的膽子!”
迎春抄起扇子就想動手,卻顧及到還在午休的趙雪霽,瞪了荷香一眼:“咱們怎麼能在德夫人眼皮子底下耍這些小把戲!”
“難道就這樣算了麼——這樣好的機會!”
然荷香還未說完的話語被堵在嘴間,迎春拽著她就往門外走,半推半拉地將人給攆出房門。
“真是不識好人心!”
荷香啐了一口,她早對迎春霸占主子的事有所不滿,如今更是憋了一肚子怨氣,但當她惱怒著走出院門的時候卻又清醒過來——沒有趙雪霽的首肯去做這樣的事情隻會讓她丟失更多的信任。
在門外糾結片刻,荷香還是轉身去了廚房,繞過易舒的院門口,打了壺涼水,再用墊著棉包的木盒裝起來,慢慢悠悠地往光華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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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易舒不在殿中,李思遠在大殿上坐了一刻鍾,喝了一口茶,發了一會兒呆,打了一個嗬欠。
不行!在哪兒坐著不是坐著!
朕要出門溜溜,李思遠心想,指不定還能遇上小舒回來。
於是他拍拍屁股,拒絕了宮女的再三挽留,離開了擺著冰盆涼絲絲的大殿。
這條路李思遠已經熟的不能再熟——無論是光明正大翻牌子還是偷偷摸摸夾帶奏章過來找小舒幫忙。
論善良體貼,還是小舒深得朕心,當年東宮偏殿分食的那碗豌豆黃,可真香啊。他砸吧砸吧嘴。
有一說一,朕有點饞了。
李思遠繞著宮殿閑逛,想著豌豆黃,餘光一不留神瞥見個小宮女要跪不跪地在原地躊躇著,手裏提著個木盒。
心情不錯的李思遠沒有跟小宮女計較,反而和顏悅色地道:
“喲,小丫頭看著眼熟,當值呢?要去哪兒啊?”
荷香聞言趕緊伏在地上道聲陛下贖罪,然後解釋道:
“稟陛下,妙美人午睡不大安穩,奴婢想去求些冰水。”
“原來如此。”李思遠點點頭。
後宮的份例他完全不記得配比,所以也不是很清楚美人等階有沒有取冰資格,想到雪霽那柔弱的性格和身材——
“朕覺得喝冰水對身體不好,小姑娘家家的。”說到他像是想到什麼老臉一紅,見宮女沒抬頭鬆了口氣。
“咳咳,時隔多日朕去見見妙美人吧。”
荷香暗道陛下思維跳躍太快令人佩服,她還沒旁敲側擊李思遠就已經有了覺悟,真不愧是憐香惜玉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