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然每晚都躺在一張床上睡覺,可已經幾個月的時間沒有親密接觸,連親吻都不敢太深入。
她當然知道傅亦琛一直在忍著,現在不敢輕舉妄動,也是怕弄傷她,所以每回寧願就這麼讓自己難受,也不會有其他行動。
傅亦琛不提,她也不好意思什麼,原本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漸漸的,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就躺在一起,夜夜抱著,卻覺得不比從前親密了。
“我知道,我現在醜了,胖了,你嫌棄我,所以才不碰我。”她越越委屈,心裏竟無言地湧上一股淒涼,更覺得自己可憐,想要掙出他的懷抱。
傅亦琛不好太過用力,手一鬆,讓盛思夏掙出去。
她就像條毛毛蟲那樣,扭啊扭的扭到床的另一邊,把被子也卷走大半,傅亦琛也不敢攔著,跟過去,像剛才那樣抱在懷裏。
“誰我嫌棄你?”
他摸摸盛思夏的臉,軟軟嫩嫩,下巴還是和從前那樣尖尖的,雖然這段時間肚子圓了起來,但他夜夜抱著,她要是胖了,他會察覺不出來?
偏偏這段時間,盛思夏多思憂慮,荷爾蒙也影響她的情緒。
總是自己醜了胖了,動輒就找他撒嬌耍脾氣,滿口都是“老公不愛我了”,惹得傅亦琛哭笑不得,不知要怎麼哄才能讓她放心。
醫生了,這段時間要控製,盡量不要太過親密,倒是沒要禁止。
可凡事總有萬一,傅亦琛不敢拿盛思夏和寶寶的安全冒險,對他來,也不過是忍十多個月而已,幾十年都忍過來了,這點定力他還是有的。
傅亦琛一直克製著自己,就算再難熬,總也不會比盛思夏更難熬。
他溫柔地抱住她,低聲,“想了?”
盛思夏臉一紅,手肘向後撞他,發了急,“誰想了?誰想了!我才不想,我巴不得你不碰我呢。”
“又不實話了,”傅亦琛笑她孩子氣,臉皮薄不肯承認,“想的話,跟老公,別自己生悶氣。”
“跟你有什麼用?”盛思夏一時嘴快,完發覺不對,又找補,“再了,我也不想。”
“真的不想?”
“一點都不想。”盛思夏朝後蹭了蹭,故意使壞,“到底是誰想?”
傅亦琛被她鬧得不行,原本就忍了這麼長時間,他心裏無端升起一股邪火,發狠一般朝前用力一撞,語氣也帶了幾分威脅,“我想,我很想,滿意嗎?”
“你……你騙人,那為什麼還能忍這麼長時間?”
傅亦琛的手從她的睡衣邊緣探進去,力道時輕時重,“你以為我很舒服?要不是為了你的身體,我早就把你——”
盛思夏繃緊足尖,感覺心髒都在控製不住地發抖,想要撥開他的手,卻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她用腳踢他,綿軟無力,倒像是在給人撓癢癢。
隨著他動作加快,她的意識也漸漸飄乎,連他是什麼時候鑽進被子裏的都不知道。
“不行,不可以這樣。”盛思夏聲音漸弱,像是條被人拋上岸的魚,意識全不由自己操控,快要溺斃在他給的溫柔裏。
傅亦琛沒有理她,專心致誌。
浪潮翻起,許久才平複下來,盛思夏於意識最混沌時,勉強睜開雙眼,看見他黑色的眼睛,藏著那麼深沉又無法表達的情感。
傅亦琛抱著盛思夏到浴室清理,基本算是又重新洗了個澡。
這一回,盛思夏乖乖的,一聲都不敢吭,老老實實由著傅亦琛為她擦洗。
臉還是熱的,她隻要接觸到傅亦琛的目光,就慌亂地挪開,然後閉著眼睛假裝睡著,看得人好笑。
再抱她回到床上,也不敢像剛才那樣亂動了,生怕惹到了這個男人。
“現在能睡著了嗎?”傅亦琛的聲音帶著困倦。
盛思夏點頭:“能。”
“老公愛不愛你?”
她甜甜的笑,“愛。”
傅亦琛捏著她無名指上的婚戒,能輕鬆地向左右旋轉,比起剛戴上那會兒剛剛好,現在還稍稍鬆了些,她竟然還擔心自己胖了。
他,“怎麼現在又愛了?剛剛不是還老公不愛你,嫌棄你嗎?”
盛思夏閉著眼,振振有詞地,“對我好就愛,對我不好就不愛。”
傅亦琛笑,“那以後每都愛你好不好?”
過了幾秒,一直都沒有回應,傅亦琛覺得好笑,沒到這時候,盛思夏隻會用裝睡來逃避問題。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把人往懷裏摟得更緊一些,保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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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盛思夏暫時辭了禦典傳媒實習生的工作,在家待著,傅亦琛太過緊張,怕她磕了碰了,將陣地從公寓換到郊區一處別墅。
別墅是傅亦琛幾年前就購入的一份產業,一直沒去住過,空間很大,傅亦琛讓人將二樓的一個房間改造成百來平米的嬰兒房,請專人設計,給了幾個方案,最後由盛思夏敲定。
除了陳媽,傅亦琛還特意請了幾個傭人,更是高薪請來一個營養師,專門給盛思夏設計營養餐。
吃了幾,都是一些少鹽少油低卡的食物,蝦蟹都不讓吃,其餘得更別提。
姨也在耳朵邊上嘮叨,吃少了嫌她吃得少,吃多了又怕孩子體重過重,叮囑她一定要乖乖照著營養素搭配的餐來吃,不能任性。
孕早期時,盛思夏口味變了些,吃不得油膩葷腥,倒是愛起了甜食。
那時候她還跟傅亦琛笑過,想這肚子裏的寶寶多半是個糖分控,卻不愛吃重口味,這一點也不知道像誰。
傅亦琛:“我們的孩子,肯定是像你像我,還想像誰?”
盛思夏不同意,“我愛吃辣,你雖然口味清淡,卻不愛吃糖,哪一點像我們?”
誰知道,到了孕中期,盛思夏的口味又變了,恢複了從前的喜好,都饞著想吃火鍋燒烤,偏偏就是這些不能吃。
一轉眼就到了預產期。
盛思夏就盼著這一到來,遵照醫囑,適當在花園裏散步,期盼生產的時候能夠順利一點。
傅亦琛這在家,不去公司,什麼事都不做,就一心一意陪著盛思夏。
誰知過了幾還沒動靜,把她急得不行,恨不得這孩子能馬上呱呱墜地,好卸下這個不算甜蜜的負擔。
外婆和姨都過來陪盛思夏,帶了些自己的做的醉蟹,但強調隻能給傅亦琛吃,盛思夏連碰都不讓碰。
那在飯桌上,傅亦琛故意逗她。
他把裝在食盒裏的醉蟹擺進盤中,花雕酒香,螃蟹肥美鮮香,如此美食,盛思夏卻不能享用。
“我要吃了。”傅亦琛掰下一隻蟹鉗,在盛思夏麵前晃了晃。
她氣鼓鼓的,眼睜睜看著傅亦琛慢條斯理地吃著,香氣不斷衝擊著她的嗅覺。
她伸出手,還未接觸到,就被傅亦琛輕輕拍了下手背,“不許動。”
“我就吃一隻。”盛思夏眨眨眼睛,試圖萌混過關。
然而,這一招或許對傅亦琛管用,對外婆和姨可就沒用了,外婆將裝醉蟹的盤子挪到桌子另一邊,跟盛思夏幾乎成一個對角線。
全程跟防賊一樣防著她。
盛思夏在桌子下不動聲色地踢了傅亦琛一腳,他看她一眼,眼神挺無辜的。
她又踢了一腳。
他就是罪魁禍首,還敢覺得無辜?
外婆坐在對麵,將他們兩人的動作和眼神盡收眼底,忍不住笑著批評盛思夏,“你都是要做媽媽的人了,還這麼不穩重,人家傅是為你好,你就欺負人家。”
盛思夏不服氣,“我哪裏欺負他,明明是他欺負我。”
“他欺負你我沒看見,你欺負他我倒是見。”姨也調笑盛思夏。
全家人都站在傅亦琛那邊,倒顯得盛思夏像是惡人一般,她隻好感歎自己家庭地位太低,連從最疼她的外婆都不幫她。
“孩子名字取好了沒有?”外婆問。
傅亦琛回答:“還沒有,打算等孩子出生,確定性別以後再取。”
盛思夏暗暗好笑。
其實不是沒取,她和傅亦琛閑來時各自取過一些,但都無法達成一致,有好幾回還惹得盛思夏不高興,就好幹脆等孩子出生後再開取名。
姨:“倒也不急在這一時,先取個名也行。”
“我已經取好了。”盛思夏露出一抹笑容。
“叫什麼?”傅亦琛看向她。
看她得意的笑,他大概猜到不會是什麼好名字。
“螃蟹,”盛思夏指著那盤離她遠遠的醉蟹,“就叫螃蟹。”
外婆笑著拍了下盛思夏的手背,“胡鬧,怎麼能取這個四六不通的名字。”
她很認真,“我要讓寶寶永遠記住,就因為他,我連螃蟹都不能吃。”
傅亦琛倒沒反對,隻是順著盛思夏的思路問,“那怎麼不叫火鍋,燒烤,缽缽雞?”
“那多難聽啊。”盛思夏鄙夷地撇撇嘴。
姨搖著頭笑話盛思夏,“螃蟹就很好聽嗎?”
“不好聽,但是很可愛啊,”盛思夏也學會了傅亦琛嚴肅的樣子,“這樣才能讓他記住,媽媽在懷他的時候吃了多大的苦。”
“行,螃蟹就螃蟹,寶寶一定喜歡。”傅亦琛握住盛思夏的手。
他暗自慶幸,還好盛思夏沒給取名叫醉蟹,已經是萬幸了。
外婆和姨相視一笑,忍不住嘮叨道:“傅你也是,別太慣著她,這都要上了。”
“外婆,你怎麼幫他不幫我,”正著,盛思夏忽然感覺腹一陣怪異,她緊張地捏住傅亦琛的手,“我……螃蟹好像要……”
傅亦琛緊緊握住她的手,鎮定地安撫著她,指尖卻忍不住微微顫抖。
車已備好,就在門外,火速趕往醫院。
傅亦琛陪在旁邊,一路都在溫言安慰盛思夏的情緒,心裏難免後悔,就不該由著她任性,從預產期前幾就該住在醫院。
反正是雲城的私人醫院,配套完善,無論是環境或醫護人員的態度都無可挑剔。
再或者,也該強硬一點,送她到瑞士的醫療機構,他也可以在那邊遠程辦公,何況母親在那邊,也可以照應盛思夏。
一時間,思緒百轉千回,除了心疼和懊悔,還有隱隱的對即將出世孩子的期盼。
到了醫院,醫護人員早已準備好,將盛思夏送往產房。
醫院允許家屬陪著一同進去,傅亦琛脫下西裝放在一邊,想也不想就要跟進去。
盛思夏捂著臉,不停地趕他,什麼也不讓他跟進去。
她太執拗,態度堅決,傅亦琛沒辦法,隻好答應她乖乖在外等著。
“放心,我一定會把螃蟹安全生下來的。”她摸了摸傅亦琛的臉,卻摸到他眼角的濕潤。
他竟為她擔心至此。
“最重要的是你安全。”傅亦琛固執地強調。
“好。”
盛思夏鬆開手,閉著眼睛,被推進產房,身邊圍繞著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先前困擾她的所有恐懼和彷徨,都在這一刻化為勇氣。
有人在外麵等她,和孩子。
螃蟹出生,是個六斤的女嬰,母女平安。
傅亦琛第一時間過來看盛思夏的情況,為她擦去鼻尖的汗,親了親她的額頭,“寶貝辛苦了。”
盛思夏虛弱一笑,眼睛望著那哇哇啼哭的方向。
護士抱著孩子給盛思夏和傅亦琛看,盛思夏差點一口氣噎過去。
這一團皺巴巴像粉皮豬的東西,真的是她剛剛生出來的孩子?
她欲哭無淚,揪住傅亦琛的衣領,“螃蟹怎麼這麼醜!”
傅亦琛愣住片刻,看了眼孩子,確實算不上好看。
他沒見過剛出生的孩子,
外婆和姨笑話她,“誰剛出生不是這樣?”
盛思夏不服,“我肯定不是這麼醜。”
“你比螃蟹更醜。”外婆無情地給出評價,不知不覺就接受了螃蟹這個名。
盛思夏剛經曆一場折磨,現在更是嬌氣的不行,一句批評都聽不得,她眼淚巴巴地窩在傅亦琛懷裏,“我一點都不醜……”
“月子裏可別哭,會落下病根,以後迎風就流淚。”外婆。
盛思夏不敢哭了,傅亦琛扶她靠在床上,護士把孩子交給盛思夏抱著。
她可真啊。
手腳,都像是Q版的人兒,比貓爪子大不了多少,看上去那麼脆弱,眼睛都睜不開,看不出是像誰更多一點。
但她心中無比確信,螃蟹身上會有她和傅亦琛的影子。
盛思夏有些疲憊,安心地靠在傅亦琛結實的臂彎中,想睡到自然醒。
等醒來,和他一起,給螃蟹取個名字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