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代,很多人都默默期待著每周的升旗儀式。畢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明目張膽地,去看一眼平時不常見到,又偷偷喜歡著的那個人
即便隻是看著他的側臉,都能歡心很久的那種。
我喜歡看著國旗隨著國歌冉冉上升的樣子。尤其是當國歌的最後一個“進”字結束時,國旗正巧升到最高點,就會不由得會感到心情愉悅。
“升旗手讚,卡點兒真準。”
身旁的一個女生道出了我的心聲。
安羽丘站在我的右手邊,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升旗台。
這個課間操次次都溜的家夥,升旗儀式卻從未落下過。
沐熙是國旗隊的升旗手,穿著一身軍綠色的軍裝,筆挺地站在升旗台上,舉著鮮豔的五星紅旗,麵帶微笑地對著全校師生敬禮。
長短適中的劉海下一雙桃花眼笑得溫潤。光潔白皙的臉龐棱角分明;兩抹淡眉彎成了月,幹淨清爽。
“如果每都有升旗儀式就好了。”安羽丘的目光閃爍著,站在我身旁輕聲對我,“這樣,我就能看到他了。”
“看著他的時候,好像所有的陽光都落在了他身上。鴿子,你明白這種感覺嗎?”安羽丘的眼眸柔成了一道月光。
也許每個年少的人的心裏都會有這樣一個特殊的人存在,能讓嬌縱不可一世的你卑微到塵埃裏。
在沐熙的麵前,安羽丘從來都是這樣的溫順,眼裏,似乎也隻能看到沐熙一人罷了。(除了那次)
每每此時,我都隻能搖頭聊表無奈,心中卻又十分羨慕她的敢愛敢恨。
升旗儀式比起跑操來要輕鬆許多,之後會有一個長達0分鍾的大課間,我習慣在這個時候去水房接水,吃潤喉糖,讓我的嗓子盡快恢複。
開水慢慢地流入杯子,我呆呆地看著我的倒影在流水中破碎,流轉,又凝聚。
即便我的嗓子好了,也沒辦法再唱歌了吧。
自從我的嗓子壞了,母親也算是對我徹底絕望了,她總她的工作很忙,逐漸地淡出了我的生活。我的存在,難倒隻是她夢想的延續嗎?一旦我失去了這點價值,她就會像現在這樣,對我置之不理。
如果時光能夠重來一次,我希望我從未被生下來
正當我端著水杯失神之際,我的身體像是撞上了一睹柔軟的牆,身前一片滾燙,硬生生地將我從悲哀的情緒中拉扯回來。
那個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我,讓我不至於摔倒在水池裏。
“對不起。”
這個聲音,好耳熟
我的目光從抓住我的那隻纖長的手,轉移到他的臉上。
原來是張槐序。
“沒沒事。”
他微微愣了一會兒,把他的外套脫下來,罩在我身上後單手摟住我的肩膀。
他的手觸碰到我肩膀的那一瞬間,我隻覺得渾身像觸電似的,很不自在,甚至連手腳都不敢隨意擺動。
我在緊張的時候,其他的感官都會變得格外敏感。
他的外套上有一股淡而幹淨的沐浴露的味道,帶著一點點身體的餘溫,一下子籠罩在我的身上。
的時候,母親也會在我參加比賽前,把她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微笑著對我:“歌,你是媽媽所有的希望,一定要好好加油啊”
那時的溫暖,我能銘記一生。
隻是自從發生了那次意外,母親就再也沒有這番舉動,終日對我冷著張臉,直到如今,我連她的麵都難以見到了
“帶你去醫務室看看有沒有燙傷。”他的語氣沒有一點兒不自在,倒是很習以為常似的。
大概是因為我的手腳木訥,腿跟不上他的步伐,讓他注意到了我的忸怩,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一縮,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意。
他轉過身去輕咳一聲後,將手插在了校服褲袋裏。
“不好意思。”
“沒事。謝謝你上次替我解圍。”我見他把頭撇過去,便習慣性地埋下頭來,心跳得厲害。
我已經很久沒有同男生談過話了,看著他的眼睛,我就會不自覺地緊張。
正當我看著腳尖發愣的時候,他忽然將什麼東西放到了我的校服口袋裏。
“這是”
“我的糖都給你,算是賠禮了。”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有點酷酷的男孩子,居然會隨身帶著糖果。
我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糖來,將手舉過頭頂,讓它與太陽慢慢地重合。
午後的陽光微微有些刺眼,我眯縫起眼睛,透過彩色的玻璃糖紙,看到了裏麵躺著的那一粒瑩白色的糖,像一粒胚胎似的在母親的環抱下安靜地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