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理他,徑直走向了廚房。
冰箱裏近乎空空如也,就留下了兩個蛋和一把蔬菜。看來接下來的日子不好熬了。
這裏的廚房沒有窗戶能散煙,做起飯來會有些嗆喉。
趁著熱鍋的空擋,我給母親播了通電話。
“喂。”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聲音。
“媽,是我。”
“歌,什麼事?”
“媽,我想跟你秋”
“喂,我這有點事,沒事的話就不要給我打電話了。”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就隻剩下電話掛斷的聲音了。
我的手機放在耳畔良久,最後,默默地放下了。
當我把盛了蛋炒飯的碗端給他時,他勉強將身子支起來,連筷子都沒拿穩就開始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借著昏黃的燈光,我看到他的臉上添了很多淤青,手臂處還有跟人打架留下的傷痕,頭發亂成了一個雞窩。
看到他這樣,我的心不由得疼了一下:他好歹是我的親生父親。
“還有事嗎?沒事我回學校了。”
見他沒有回應,我便掩上門自顧自走了。
教室的日光燈很亮,我的心情才逐漸從沉悶中解脫出來。隻有在教室裏,穿著和他們一樣的校服,我那極度自卑的心理,才能找回一點點的平衡,才能讓我暫時淡忘那個烏煙瘴氣的家
“鴿子,你還好嗎?感覺你臉色不太好啊?”
被她這麼一,我才覺得胃裏一陣發酸,大概是因為沒吃完飯就跑回學校了吧。
“沒關係,剛才跑太快了。”
“對了,你和你爸媽了嗎?秋遊的事。”
“呃了”
“太好了,你向來沉默寡言的,好不容易才融到我們班裏,當然要快點跟大家打成一片。叔叔阿姨也肯定很樂意讓你去。”
如果我爸媽真能這麼想,那可真是上下黃金了
看安羽丘那一臉期待的神情,我真的不忍心告訴她:對不起,我去不了了。
算了,還是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湊一點錢出來。
以前的春秋遊,都是我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樹下。朋友們去拉住朋友的手,結伴離開。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去拉任何人的手,也沒有任何人邀請我一起玩。
所以,我便成了他們口中,不合群的人。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到了第二節晚自習,我的胃痛愈發厲害,整個胃似乎都在反轉。
“鴿子,你是不是生病了?”安羽丘關切地摸摸我的額頭。
“沒沒什麼。”
還好,再過三分鍾就下課了,回去躺著,應該就不會這麼難受了。我心想。
“叮鈴鈴鈴”
班裏後排的人幾乎在鈴聲打響的同時迅速地飛奔出去,差點就把後門給撞飛了。
“哇,看這架勢,估計是要回寢室搶淋浴的位置吧。”安羽丘不由得感歎一聲。
我背了包,正準備回家,背後卻有一個人拉住了我是書包背帶。
“喂,譚離歌,夏沫讓我們去搬一下作業本。”張槐序對我。
大晚上的,搬什麼作業本啊
“哦,好”我點點頭。
張槐序領著我,穿過嘈雜擁擠的走廊,走過高二年級的英語辦公室。
嗯?不是要拿作業本嗎?
我心中有疑問,不禁好奇,張槐序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這一走,竟一直走到了校門口。
“喂,張槐序,我們不是要搬作業本嗎?”我看著陌生的街市,不禁有些害怕。
“隨便編了個借口,不然,安羽丘也會擔心你的。”張槐序對我。
“那你,帶我到這裏來幹嘛?”
“給你治病啊。”
“治病?”
他帶我走進了一個轉角,轉角的弄堂竟是一條吃街。他領我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手指敲敲有些油膩膩的木桌,衝正在燒菜的老板娘喊道:
“老板,來碗餛飩。”
我不知他此舉何意,於是問道:
“你不是,給我治病嗎?”
“對啊,餓病,得用食物治。”
“你怎麼知道”
“你的臉色偏白,而且剛剛上課的時候你一直捂著胃,在空腹的情況下,胃裏的胃酸濃度過強,刺激胃黏。膜,導致其發生急性炎症造成疼痛。你平時又沒有備著胃藥,可見你的胃病不是經常性的。”他一本正經地給我分析。
“重點是,我上課聽到你肚子叫了”
坐在我對麵的男孩,逆著光線,高挺的鼻梁和下巴精致的弧線勾勒成淩厲的線條,煞是美好。
長長的劉海下, 一雙眼眸像是經曆了世俗一般深沉。
我本以為像張槐序這樣的富家公子,應該都會有那種不可言喻的臭潔癖,會很嫌棄這種熱鬧低俗的路邊攤。不過看張槐序的反應,他似乎呆得還挺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