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餛飩下肚,胃也沒有那麼疼了。
“吃完了嗎?吃完了就早點回去吧。”張槐序一手抓住一隻肩帶,將書包甩到背上,單手插在褲兜裏,打了個哈欠便起身走在了前麵。
我匆匆收拾了下東西就跟上去了。
這種人多的地方,若是身邊沒有一個認識的人,我就會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我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後,眼睛低頭一直看著地上一前一後的影子。
對於張槐序,我所之甚少,可和他待在一起,就會覺得很安心。就像和安羽丘相處時一樣。
正當我出神地想事情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一陣汽車的鳴笛聲,隨後我便被一隻手拽到了一旁。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張槐序皺了皺眉頭。
“對不起”
張槐序將我往馬路內側推了推。
“你走這邊,別走在我後麵。”
大概是因為他不喜歡被人跟著吧。
我點點頭,順從地照著他的話去做了。
今剛下過雨,方才那輛車子碰巧壓過了一個水坑。我看到張槐序的褲子濕了一片,白球鞋上還沾了些泥漿,看著很是刺目。
我是不是該負起責任呢
這時,我突然想起來剛才的那晚餛飩還沒付錢。
“那個,張槐序,我能回去一下嗎?”我指了指那個弄堂,低聲問道。
“落東西了?”他問我。
“不是,剛才忘記付錢了。”
“我付過了。”他淡然地。
上次在醫務室的時候,好像也是他幫我付的錢。
“謝謝,不好意思,我會還給你的。”想到這兩次都是他在幫我買單,我就覺得很對不住他。
“沒事,欠著吧。反正都是那個人的錢”張槐序的最後一句話音量明顯減弱了,似乎是在隱藏著什麼。
待我們走到公交車站,已經過了乘車的高峰期,香樟樹下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你不回學校嗎?”
“我不住校。”
“哦那,你也該回家了。”
“我也不回家。”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我幹脆乖乖閉嘴了。
公交車來得很快,讓這尷尬的氣氛不至於維持太久。
“車來了,你不用送我了。”我站在投幣箱前,回頭對張槐序。
我按照平時的習慣,走到最後一排的窗邊坐下,望著窗外橘黃色的燈光,不由得歎了口氣。
正當我發呆的時候,身邊似乎有人挨著我坐下了。
我回頭。
張槐序?他怎麼也上來了。
“聽嗎?”他把一隻耳機遞給我,道,“我剛好順路。”
原來如此啊。
我點點頭,接過他手中的耳機,裏麵正放著是樸樹的《那些花兒 》。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以為我會永遠守在他身旁
今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花兒的慢歌帶著一種不明所以的悲傷。窗外一閃而過的蕭條景色,我的情緒也跟著一起哀傷起來。
人生就像坐一趟公交車。有的人行程長,有的人行程短;有的人很從容,可以欣賞窗外的景色;有的人很幸運,一上車就能落座;有的人不走運,即使全車的人都坐下,他還站著;
有時別處的座位不斷空出來,唯獨身邊的這個毫無動靜;而當你下定決心走向別處,剛才那個座位的人卻正好離開
對我來,生活似乎跟我開了個很大的玩笑。或許我就是那個在公交車上,一直猶豫不決的倒黴鬼,所有不幸的事情,都偏偏被我碰上了。
“鳳棲原,到了。下車的乘客請攜帶好隨身物品”
我將耳機遞還給張槐序。
“我到了,明見。”
“嗯,明見。”
看著公交車遠去,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還是我第一次和朋友一起坐公交,有點緊張。
回到家後,我把散落在地上的空酒瓶收了收,把那隻擺在桌上的空碗洗幹淨。
至於譚耀,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了。
算了,懶得管他。
他回來了一個下午,整個房子都被他弄得亂七八糟的,地上斑斑點點的都是煙灰,隨手收拾收拾垃圾,竟也有整整兩垃圾袋。
我歎了口氣,將門鎖好,便去樓下扔垃圾。
可是,就在我倒完垃圾準備上樓的時候,樓道裏突然傳來一陣棍棒敲打房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