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緊緊的箍著我的腰,另一隻手卻有些羞澀地半搭在我的肩頭,被露水染得有些濕漉漉的頭發劃過我的脖頸,微微有些癢。
我撞入的懷抱沒有溫度,像石頭一樣冷。
摩輪恢複了平靜。這個動作持續了幾秒鍾過後,我和他幾乎同時迅速地彈開了,各自端端正正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我的餘光不斷地去瞟他的方向,他的神色終於有些恢複了,目光也不斷地在四處張望,最後,落在了我身上。
《怦然心動》裏的一句台詞,用來形容我那時的心情,再恰當不過了。
“見到布萊斯羅斯基的第一,我怦然心動了。他的雙眸有種魔力讓我如癡如醉。”
張槐序給我的感覺,就是冬裏的冰可樂,雖然沒有陽光那樣柔軟的溫度,卻正好,是我喜歡的
我不知道那種好感是不是所謂的喜歡一個人,但我知道,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種他這般的人,我卻覺得唯有他一人帶著光芒。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一開始是怎樣,那幾乎就注定了最後的結局。如果,以朋友自處,是讓人愉快的平衡,那麼,如果他們成了戀人,這種平衡就會被打破,原本能相伴一生的人,或許就在短時間的激情後形同陌路
所以,我不想打破,我與張槐序之間的平衡。因為他是除了安羽丘之外,我最信任的人。
“譚離歌。”他忽然又用那種幾乎直勾勾的眼神看著我,“我 ”
“啊。你快看那兒,有,有星星。”
“你故意的吧”他似是自問自答一般地點點頭,“你就是故意的,你明明都知道,卻又假裝不知道。”
我承認他戳中了我的心思,可我不知道,他想到和我想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件事情,所以,我對他。
“對不起,我不太明白”
他慘淡地笑了笑,看著我:“譚離歌,我第一次覺得你,這麼可惡你是不是本著,隻要先道歉了,另外一方就不能囂張地追究你的責任了的態度?”
他真的很容易看破一個人的心思。
所以,我默認了。
摩輪到達的最高點,不是幸福的最高點,裏頭還有方才那冰冷的質問的餘音,窗子上倒映著我逃避的態度。
他自嘲地歎了一口氣。
“你就當我什麼都沒吧。”
“你你今跑到哪裏去了?一模都沒有考完。”我假裝不經意地提起這個話題。
他煞有介事地看了我一眼,撇過頭去。
“我媽死了,我下午去參加葬禮了。我沒事,難過了一下也就過去了。”
張槐序輕描淡寫的兩句話,把我想問的所有問題全都囊括了。
我詞窮,找不到話可接。
“怎麼樣?問完了嗎?問完了就走吧。”
摩輪的艙門已經打開了,他不等我回應就先一步走了出去,我踉踉蹌蹌地跟出去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我覺得,他這樣一個聰明的人,肯定是知道了我明知故問,以為我是要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張槐序,你聽我”
“我餓了,回去,幫我弄點吃的吧。”他稍微笑了一下,笑得很牽強。
“哦,好”
相處這麼久,他這個喜怒無常的性格,我也大概習慣了。
回到家,張槐序一下子癱軟在了沙發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非常疲憊的樣子。
我站在門口看了他一會兒,隻覺得,他整個人都快陷進沙發裏去了,感覺特別無力,就像是孤身陷入了泥潭的人,已經被判處了死刑,根本就放棄了反抗,而我眼睜睜地看著他陷下去,卻隻能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旁觀者。
原本,我們覺得,隻要一個人得到了安慰,就能學會釋懷,但後來,我們才發現,安慰的話語其實是那樣的淡薄無力,甚至比不上一個擁抱的分量。
爐子裏的蛋花粥慢慢地散出香氣,我才勉強從這被感染著的悲傷氣氛緩過神來。
“張槐序,粥煮好了”我的目光一直落在手上那碗舀得滿滿的粥上,直到轉出廚房門,客廳的一角逐漸清晰,我才發現,沙發旁,已經站了一個曼妙的女子。
微微露背的連衣裙勾勒出背部完美的曲線,纖細的白色絲帶從頸間繞過,擋住月牙鏈的心型扣,微褐色的長發半搭在肩上。
安羽丘,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