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尹若水出走(1 / 2)

似早已入夜,屋內一片昏暗,唯有屏風後一桌上靜靜燃著一柄細燭,燭光暗淡,照得桌前一人黑影憧憧。屋內寂然,唯有燭淚清吟。

尹若水緩緩抬起眼皮,見映在屏風上的那抹俊影,不由得有些出神。

屏風後那人似乎有所察覺,忽地開口:“你醒了?”

尹若水並不答,卻問:“我睡多久了?”

“已一日一夜。”那人略地一頓,隨即又問:“感覺如何?”

“暫時還死不了。”

“唉,若水,你這又是何苦?”那人聽到此話,便是一歎,悠悠起身,便繞過屏風徐步走近床前。

不知是屋內燭光昏暗還是他久未好好休息之故,他麵色瞧起來竟有幾分蒼白。

尹若水心下驀地一緊,下意識地想要從床上坐起,手臂剛抬,才發現自己虛弱不堪,竟無半點氣力。

她不由得大驚失色,忙問:“不是說武功高強之人可借內力以便施針後延緩毒性麼,為何我現在卻是四肢無力,幾乎無法動彈?”

“莫急,你之所以無法動彈乃因華神醫施針前封了你的穴道,此時時效未過,難免如此,過了今夜便可行動自如。”

聽了他這話,尹若水這才安了心,眼神空洞,呆呆地盯著房頂,也不說話。易水寒以為她還在擔憂自身中毒一事,便道:“你且放心,我已遣人前去漠河尋閻王愁,無論如何,我都絕不會讓你出事。”

不知她有沒有將他的話聽進耳裏,眸光悠遠地看著某處虛無的地方,突地喃喃自語起來,仿佛已陷入往事之淵。

“九歲那年,師伯師父命我倆過招,那時我學藝不精,壓根不是你的對手,偏你怕我受師父責罰,屢次讓於我,結果我一不小心,竟一劍刺向你胸膛,好在當時師父劍快,方才免了一難。當時雖是無心之舉,我卻永生難忘,以至後來每次練功之時,我皆不敢有絲毫懈怠,更不敢再與你過招,十幾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如今你我之間到底誰略高一籌。”

“你若想知,等你好起,我們不妨再來一比,你道如何?”他似也想起往事種種,嘴角一勾,禁不住微微笑起。

“好啊,師父常道自己雖是師妹,然劍術遠超身為師哥的師伯,我倒是想看看,你我之間,是否也如此。”

“瞧你,每次論及劍術,你便跟個癡兒般。”

易水寒一臉春風笑意,笑話連連,她卻不知為何,麵上之色緩緩黯淡,竟不知又想到了什麼不快之事。默了半響,才突地問了句:“柳扶風中毒一事,你可信我清白?”

大抵是未曾料及她會有此一問,易水寒話至一半不由驟然停下,烏黑之眸微抬,隻見她正靜靜地看著自己,眸中盡是期許。昏暗的燭光映得她輪廓分明,又如劍般清泠。

不容一絲疑慮,他薄唇輕啟,應道:“信。”

他聲音如水,緩緩流淌,不起半絲漣漪,偏偏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字,教她心頭懸著的石頭在一瞬之間徹底落了下來。

她深感欣慰,嘴角一勾,數日以來第一回由衷微笑。

次日一早,待易水寒再次來訪之時,東廂房內早已是人去樓空,隻餘一方素箋,上書:此去一別兩寬,勿掛,若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