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路逢同行人(1 / 2)

經過數日長途跋涉,不知不覺間已入熱河境內,此時正是金秋,蕭索淒清之感漸甚。

這一日,尹若水騎馬趕了大半日,眼見前方百米許隱約有一客棧,又見日薄西山,黑夜將至,便騎馬至客棧前停下,要了間房,又點了些吃食,便於邊角一空桌前坐定。

誰知剛坐下不多時,外頭驟然響起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及至客棧門外方歇。

緊接著,一行十數人從門外步入,皆商人打扮,滿麵風塵,唯前方第二排一人身披黑袍,頭戴鬥篷,雖看不清模樣,卻是氣質外漏,端地卓然不凡。

領頭之人二十不到,模樣倒有幾分清秀,透著一股伶俐勁,一入門便喊:“小二,趕緊給我們爺幾個設幾桌,有啥好酒好菜盡管端上來!”

小二早已殷勤迎來,手上白布往肩上一搭,便忙賠笑道:“幾位客官真是對不住了,這兒已經坐滿了,幾位爺要是想宿夜的話,樓上倒還有幾間廂房,若蒙幾位爺不嫌棄,小的給幾位爺端到廂房裏吃可成?”

“又不是黃花閨秀,大老爺們地躲在廂房裏吃像什麼話!”那人瞪了小二一眼,轉頭剛要四顧,驀然見不遠處一邊角獨坐一人,二話不說便闊步上前,開口便是一句:“喂,你這個位置爺買下了,你趕緊到別處吃去!”

話音剛歇,那人便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往案上一扔,端地大方。

尹若水端起酒杯自顧喝酒,微微低垂的眉眼紋絲不動,恍若未曾聽聞。

那人見此不由火大,手心向下,往案上便是用力一拍,案上諸器皿隨之一振,一彈,倏忽又安靜下來,唯聞那人叱吒聲。

“喂,跟你說話呢,你聾了還是啞了?”

“若不想死,便給我滾遠點!”尹若水喝酒的好興致一掃而光,眉眼雖始終低垂,然她一出聲,在場諸人卻皆心頭莫名一寒,恍如芒在背。

偏那人不知好歹,手握劍柄,唰地一聲,已將腰上之劍拔出劍鞘。寒光泠泠,在這日暮時分的店內顯得格外刺眼。

尹若水麵上不動聲色,暗地裏卻以膝蓋微頂桌底,一旦對方揮劍而來,她便隨時掀桌而去。

形勢瞬地變得嚴峻而壓抑,眼看戰火一觸即發,人人大氣不敢喘,店內掌櫃和小二更是躲在一旁瑟瑟發抖,這時,那身穿黑袍、頭戴鬥篷之人忽地開口薄斥:“陸昱,不得無禮!”

聲音朗朗,恰如流水擊石,然渾厚中略顯低啞,一語既畢,便是“咳咳”兩聲。

說話間,那頭戴鬥篷之人步伐一抬,已步至案前。

原先那人立馬低眉順眼,對著那頭戴鬥篷之人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公子!”

“家奴無禮,冒昧姑娘了,還請姑娘見諒!”那頭戴鬥篷之人微地歉道。

方才這一行人進門之時,尹若水便已注意到十數人皆下盤沉穩,不若走商販夫,唯他一人行動處與常人無異,要麼不懂武功,要麼已入臻境。

尹若水頓起疑心,因而並不答話,自顧打量,偏因此人遮掩密實,實難窺探,心中猜疑便又添了幾分。

那人也不在意,退後一步方才轉身領著眾人上樓去了。

次日晨起,昨夜那一行人早已不見蹤跡,尹若水也不曾放在心上,騎著馬便繼續趕路。

她座下之騎乃名馬寶駒之河曲馬,雖不及汗血馬日行千裏,亦是少有的逸塵斷鞅,奔騰馳騁不間歇,轉眼已過二三十裏,然距離下一個補給點還有數百裏,尹若水不敢鬆懈,手中長鞭一揚,便又向前馳騁數裏。

忽而前頭傳來一陣打殺聲,她耳力極好,韁繩一勒,座下之騎穩穩停住。仰頭眺望而去,隻見前方不遠處黃沙彌漫,刀光劍影,血肉紛飛。凝神細看,竟發現昨夜客棧所遇那一行人與一群黑衣人交戰其中。

她心下微地一詫,不知昨夜那一行人到底招惹了何人,十數人竟傷的傷,死的死,剩下陸昱主仆二人仍在負隅頑抗。那戴鬥篷之人似不會武功,全由陸昱以身護在前頭。

如今江湖動蕩,或為錢財打殺劫掠,或為私人恩怨借客報仇,皆乃常有之事,尹若水在江湖上漂泊多年,早已是見怪不怪,更何況昨夜那一行人來路不明,行蹤詭秘,當下無心多管,兩腿一夾,便徑直朝前快馬飛馳而去。

原是想置之度外,前頭天殺的一人竟突地大聲喊起:“姑娘你來得正好,快救救我們!”

喊話之人正是昨夜在客棧裏險些與她動手的陸昱。

那些黑衣人一聞此語,還道她與陸昱是一夥的,頓時殺機四起,一個個揮劍而來,猛猛刺向她。尹若水霎時又苦又惱,情急之下隻得腰身往後一擺,堪堪避開,旋即拔劍橫出,施出一招“飛流濕行雲,濺沫驚飛鳥”,劍光所至之處便是驚塵濺血,哀叫連連,八九個頓時倒下五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