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摩對熬赤子說:“好不容易,我看到人類走出了愚昧,走向和平,如果再給他們一些時間,他們一定能跨越曆史盛衰的循環,邁進理想中的社會,為什麼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去打斷他們的曆史進程?”
熬赤子對鳩摩道:“人類的昌盛即是我妖族的衰敗!”
鳩摩冷冷一笑,回道:“妖族衰敗不在人道,而在妖族自身!我們個體的能力差距過大,無法誕生出相對公平的製度,如果由我們來掌管這個世界,世界將沉浸在永無休止的廝殺中,世界永遠不會平靜,弱者永遠為奴,我們妖族千百年來創造的唯一文明,就是奴役,除了奴役,我們什麼都沒學會。”
鳩摩的話,說的熬赤子兩眼一瞪,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人道雖然還不夠好,但他們起碼一直在思考怎麼去實現民主、自由、公平、公正,而我們妖族,我們有比人道遠遠大的多的力量,但我們沒有這樣的理想,我們在人道昌盛的時候睡覺,在人道戰亂的時候趁火打劫,我們雖然修成了人形,但我們依舊隻是動物,我們摒棄不了動物的思維方式,就像摒棄不了動物的原形。熬赤子,你明白我說的話嗎?”
熬赤子吐了一口龍息,對鳩摩道:“狐王,你和我大哥,都曾在人類社會中生存過,我大哥從小在漁村長大,您曾和您的人類妻子在人間生活過許多歲月,你們對人道的了解可能比我們深刻,我不反對您說的話,我們妖比人類單純,比人類蠢,但正是這樣,我們才不會對這世界造成那麼大的傷害。”
鳩摩冷冷的搖頭,對熬赤子說:“人終究會意識到環境的重要,但妖族永遠不會明白文明的重要,我們無限的崇拜強者,無限的追求力量,隻會讓我們離文明越來越遠,智慧,比力量更重要。”
聽完這句,熬赤子深吸了一口氣,渾身虯結的肌肉鬆弛下來,他眼中的戾氣開始消散,表情變得不那麼執著。
鳩摩說完,令敖潛繼續前行,熬潛衝鳩摩點點頭,下令手下起轎。
龍車徐徐開動,敖潛對熬赤子鞠了一躬,對他道:“二哥,我們走了。”
“十七弟。”熬赤子對敖潛道:“你這個書呆子,最不聽父王的話,老是看人類的書,想必你的腦子裏,也裝滿了對人道的幻想吧?”
敖潛愣愣的看著熬赤子,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
“跟著鳩摩一起走吧,別回來了,你是父王最疼愛的兒子,他讓你護送狐王,就是這個意思吧。這次跟人道作對,我們將會舉全族之力,即便能贏,也必定慘烈,若是輸,恐有滅族之禍,你跟著狐王,狐王站在人道一邊,那麼即便我們輸了,至少你還能活下去。”
敖潛看著熬赤子,眼圈一瞬間紅了。
“十七!你是我們兄弟中最聰明的一個,我們龍族兄弟各個明爭暗鬥,隻有你明哲保身,但大家都知道,你和太子的交情最深,你回來的話,父王隻能殺你!所以,不要回來了,跟隨狐王,去做狐王口中,那個屬於我們妖族的智者吧,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可以成為改變我們妖族的那一個!”
“二哥!你不要恨我。”龍潛流下了眼淚,對熬赤子道:“二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但你要記住,你是一條龍!你永遠是龍太子,你永遠是我的弟弟!”我們離龍赤子越來越遠,但他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到我們的耳朵裏。
“二哥,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的身份,我為身為龍而自豪,即便某天戰場相見,我也不會忘記,我們龍族的驕傲!”
“對,我們龍族的驕傲,就是勝利的凱歌,在戰場上吟唱!”
熬赤子調轉龍頭,往我們反方向遊走。敖潛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放聲大哭,呢喃道:“再見了兄弟,再見了父王,再見了,老龍王,不肖子孫龍潛,再也不回來了!”
他那聲再也不回來了,喊得特別響,特別悲憤,幾乎是燃燒生命吟唱出的悲歌,他抬頭龍吟,仿佛在向龍宮告別。
鳩摩拍著他的肩膀,對他道:“世事無常,也許有一天,你還要回來,也許有一天,龍王不再是最強壯的那條龍,而是最具智慧的那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