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犯,要犯……”
黎偉毅沒有理會刑台下已經爆發出的一陣接一陣的“殺了他”之聲。
而是仔仔細細地低下了頭,注視著那個蓬頭亂麵的兒子。
側身,眸光中帶著一絲歉意地看著黎陽鴻。
“父親……”
“你應該和我說的,至少在這件事上,我能幫你。”
黎偉毅輕歎了口氣,重新將目光對準刑台。
“來人,行刑!”
“父親……”
“住嘴!”
黎偉毅打斷了還想說話的黎陽鴻。
下了命令之後回過身去。
辛英博鬆開抓著黎陽均的手,將頭發披散的黎陽均推到了行刑手的麵前。
手持大刀的行刑手將黎陽均按在斷頭台上,黎陽鴻別過身子,不忍直視。
“三哥,珍重。”
黎修睿望著黎陽均的樣子,眼神中燃起了焰火。
複仇的焰火。
他與辛英博一前一後走下了刑台,換來的是圍觀百姓們的歡呼,以及他們對黎陽鴻的唾棄。
黎修睿微笑著離開,沒有作過多的回應。
因為,他知道大局已定。
“三弟……。”
黎陽鴻緊緊捂著自己的臉,不想讓眼眶中滲出來的淚水被其他人看到,以及,不想對上黎棟那質疑他的目光。
血肉分離的聲音。
瀚州黎家三公子,黎陽均試圖越獄,被黎家五公子黎修睿親手抓回。
英勇,無畏等冠以黎修睿之頂的榮譽,讓他一時風光無限;相較之下,曾經德高望重的黎陽鴻,涉嫌與典獄長勾結,轉運重犯黎陽均一事,讓他自己被按到了風口浪尖上。
被逼,
“父親,這是我親筆寫好的辭職信。”
黎陽鴻立在黎偉毅的書桌前,把手中的信函交到他手上。
“二公子,這件事情。難道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黎立和黎霖分立在兩側,黎霖一直低著頭沒有開口;而黎立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沒有了。立叔,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今天,我必須下台了。瀚州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服我了。”
黎陽鴻歎了口氣,一失足成千古恨。
尤其是,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黎修睿是怎麼知道他的計劃的;讓他的胞弟沒有辦法入殮,隻能夠被瀚州那些官吏隨意地丟棄在亂葬崗上。
“陽鴻。”
黎偉毅抬起頭看著他:“你決定轉運陽均,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認為,父親老了嗎?如果你告訴我,在這件事情上我一定可以幫助你。”
“……父親……”
誠然。
黎陽鴻不信任黎偉毅的理政能力,以及判斷能力,所以才沒有把自己的計劃告知他;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總不可能,再當著父親的麵,去質疑他一次吧?這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的想法,我明白。陽均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兒子。”
黎偉毅手按在桌上,沉聲道:“陽鴻,我已經失去了綺梅的一個兒子。我不能再讓你離開了。”
“父親!?”
黎陽鴻有些驚愕地抬起頭。
黎偉毅此意,是有辦法保下他。
“這是一個武道為王的時代,強者,才有資格說話。”
黎偉毅聲音驟然變得冷冽無比:“這件事,不是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我有辦法,讓你留下,你也依然會是黎家未來的家主,我的繼承人。那些人,憤怒於陽均的行為,我能理解;可是他們看不到你在任上時為瀚州和黎家所作的。”
“父親,你想怎麼做?我會配合你的決定。”
黎陽鴻倒也不是太過貪戀權位。
東窗事發的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下台的準備了。
舍不得的,隻是那些曾經忠心追隨過他的部下,以及他曾經耗盡心血所樹立的基業。
“你先到東郊去陪你母親一段時間,你爺爺還沒有返回靈洞山,我們要商議一下再決定。陽鴻,日後你也要記住,我們,才是黎家說了算的人。”
黎偉毅目光認真地與黎陽鴻對視:“你五弟,整件事情上出的力不小。他的目的是什麼,背後支持他的人是誰,我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清。不過,陽鴻,我現在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確實已經獲得了不少家族內部元老的支持。像黎棟他們。”
“父親,黎棟等人在家族內的地位不低。無論是外門,還是守備師;更何況,這一次守備師的辛英博,天機營畢竟是守備師最強戰力,以前能製衡辛英博的陳永長又遞交了辭呈。”
黎陽鴻之前沒有想通。
為什麼陳永長突然要遞交辭呈,離開瀚州。
他在瀚州守備師所得到的待遇絕對不遜色於皇朝其他的軍隊,唯一的理由,他在今晨剛剛想到。
或許,是為了追求戰鬥。
陳永長是守備師三大營諸將裏,最精通作戰藝術的人,他一手將原先就不弱的天機營訓練成了皇朝第一弓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