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孤,才是他的名字。
長久以來,他為了盡到保護豫瓔珞的職責,隱姓埋名。
孤獨麼?
或許不孤獨。
望著憚州城裏這些為了生活奔波,逐漸迷失自我的人,夏孤覺得,他並不孤獨。
至少,他有一個願意為之奮鬥終生的目的。
“不能在這座城市久留了。”
夏孤輕歎了一口氣。
憚州雖說破落,可在某些地方,與他的故鄉有幾分相像。
再破落,蕭條,衰敗的城市,與家鄉相像,終究會帶給人迷戀和熟悉的感覺。而夏孤不可以在一座北楚的城市產生這種心境,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完不成,無顏回到上京。
以前在北楚,曾經有一個廣為流傳的笑話。
南梁皇室麾下的武者,都是在提著腦袋為他們做事。
三個字,不要命。
每一個北楚的百姓聽到了都會笑,為什麼呀,這麼拚命?是不是有病,你死了,那些強者和領導者又不會記得你,頂多給你發一筆撫恤金而已。
可夏孤知道。
他太知道為什麼,他,明陽焱,明際等這批人願意為了保護豫瓔珞先後赴死。
對皇室的忠誠,從何而來。
他們這些人當中,有很多人,都是從小生活在貧苦百姓家的孩子;吃得起飯的,已經算條件不錯。
夏孤記得,他幼時,就經常是有上頓沒下頓;等他年紀稍長些,母親就會給年紀小的弟弟吃。
等大了,娶個條件差不多的女娃,蓋棟新的茅草屋用以生活;繼續重複上一輩人的生活,生子,耕地,然後再省吃儉用地給孩子。
原本他以為他的一生也會是這樣。
直到十七歲的那年,他家鎮上的武館裏,偶然被測出有修武的天賦;那位麵色莊重的中年前輩,告知他別娶妻,跟隨他到上京一試。第一次,夏孤走出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家鄉,走到了南梁的都城。
那座氣勢恢宏的城市。
初試,複試,殿試。
從最初,全國各地挑選的一百餘名青年,上京受訓,再行多場比試。到最後大殿之前的三十人。
夏孤猶記得,踏進那座肅穆的皇城,走進太極殿內,坐在龍椅上的那個男人。
南梁皇帝,豫承民。
他俯視著他們眾人,告訴他們。
他畢生的夙願,是要率大軍北伐,攻滅那個占據更廣袤領土,位於北方的腐朽皇朝;他們,是精選出的最優秀者。
三十人中的九位,有機會成為南梁皇的貼身近衛,禁衛軍的九名‘梁衛’。
方法很簡單,開始戰鬥,活到最後的九個人就是勝利者。
數十場廝殺。
他親手將六個,他所認識,同樣是從山村中走出的青年砍翻在地或者割下了他們的頭顱;直到那個坐在龍椅上的男人站了起來,恭喜他們九個精疲力竭的人。而那一年,他不過是下品武師巔峰境的修為而已。
因為選拔太倉促,他沒有太久的時間靜心修煉。
從今以後,他成為了大梁皇帝的貼身護衛,如此萬丈榮耀。
怎不值得他誓死效命!?
九名‘梁衛’,跟隨豫承民數上戰場。
北伐利益。
皇帝中了箭傷,倒下了。
少太子殿下接管了大梁的朝政,九名‘梁衛’隻餘四位,同時依據舊製,大梁皇帝無需保護,就應該撤銷。
“你可以選,成為我妹妹的侍衛長,抑或,加入血鋒堂。雖然你的修為低了些,但你的天賦在,同時,相比其他一般的武者,我認為,你有統帥才能。”
少太子的稱讚猶在耳邊。
夏孤隻記得,當年還很稚嫩的那個女孩,伸出手指指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