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哪怕是隻有十八歲,蕭惕也能單槍匹馬在青州立下大功,他的膽識和心誌,絕不會因她一兩句話而改,而她更不敢暴露了自己重生回來的秘密——
裴琰笑道,“含章既有此念,待你我當值,便以重振金吾衛為己任!”
蕭惕薄笑頷首,一雙眸子又轉到了裴婠身上,裴婠無意再插話,眼風一瞟,卻見蕭惕又看著她,她不由在心底警鈴大作,然而蕭惕看雖看,卻無探究質疑,反倒是目光溫柔,似雲絮將她包裹起來似的,裴婠心尖顫了一下,年輕的蕭惕竟如此親善有加?
幸而很快蕭惕轉走了目光,他問裴琰,“剛才那位,是廣安候府二少爺?”
裴琰想到宋嘉彥適才逾越之行便又皺了眉,“正是,他們家和我們府上也是表親,他自便常來我們府上玩耍,我們表兄弟相稱,他尤其對婠婠照顧有加,我兩年前去青州曆練,他亦時常去府上問候請安,隻不過……大抵走的太近了,外麵有些不好聽的話傳出來,所以這些日子婠婠養病沒讓他去探病,剛才便是為這個起了爭執吧。”
裴婠聽的心急,怎蕭惕一問,哥哥什麼都出來了?!
蕭惕聞言眉頭微挑,輕聲道,“他待侄女殷勤親厚,是否有別的念頭?”
裴琰一訝,“含章,你的意思是……”
蕭惕眼風掃了裴婠一眼,壓低了聲音道,“適才看他神色,對侄女頗多執念,已非尋常,何況侄女姿容出色出身高貴,毓之不得不思慮周全。”
一聽這話,裴琰眉頭頓豎,遲疑道,“可文若平日裏從來循規蹈矩,待人接物彬彬有禮,他應當明白我們雖是表親,可我父親母親並無別的意思——”
蕭惕聞言莫測道,“他若真的有禮有節,隻怕不會若剛才那般,今日宴上人多眼雜,最易傳出流言,即便知道侯爺和夫人的打算,可他若性貪呢?”
裴琰聽的心驚肉跳,蕭惕卻又恢複了尋常神色,“我也隻是猜測,你今日話已至此,若他往後休止,便算我人之心了,若還糾纏,你可得當心,世上多得是道貌岸然者。”
蕭惕此前並不認得宋嘉彥,隻憑這一點,裴琰絲毫不會懷疑蕭惕用心,何況蕭惕對他有救命之恩,膽識風度皆讓他敬服,因此,他不但對蕭惕坦誠,更有些言聽計從之意。
裴琰重重頷首,“還是你看的明白,我會留意的!”
蕭惕溫文一笑,“不過旁觀者之言。”
蕭惕雖放低了聲音,可裴婠也還是能聽到一二,她不由驚歎,蕭惕果然是蕭惕,竟然一眼就看清了宋嘉彥的心思!如果前世有蕭惕這樣一個早早看出宋嘉彥不懷好意提醒他們之人,後來的所有悲劇隻怕都能避免。
裴婠福至心靈的想,蕭惕雖脾性危險,卻能洞察人心,又有過人的膽識手段,何況這輩子他有了國公府三爺的身份,在重視出身的朝堂之上,豈非更能權傾朝野!
想到前世長樂候府蒙冤,卻無人敢為其話的絕境,裴婠的眸色幽深起來。
正在這時,裴琰笑看向她,“婠婠,那我們就這樣好了!明晚上請含章過府一聚!”
裴婠剛才根本沒注意二人在什麼,一聽這話不由微愣,隨即,蕭惕也看向了她,見蕭惕一雙眸子清風朗月般平和,裴婠一顆心忽然也徹底平靜下來。
她唇角微彎,“好,那明晚,我們掃席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