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彥惱怒之下,轉身便離開了忠國公府。
回到廣安侯府,剛走到自己院門口便看到了縮頭縮腦的柳氏。
柳氏是廣安侯宋伯庸的妾室,是宋嘉彥的生母。
看到宋嘉彥回來,她喜上眉梢的迎上來,“彥兒,今日可見到裴家大姐了?”
宋嘉彥手腕鑽心的疼,看到柳氏這幅嘴臉更覺煩躁,便不理會,直快步往正房去。
柳氏撇撇嘴,也跟了進來,“這是又沒見著?彥兒,你到底是做了什麼惹了她不高興?你不是不知道,你祖母已有心讓宋嘉泓求娶她,可如今宋嘉泓病著,她也開不了這個口,而你都在她跟前伏低做這麼多年了,怎麼偏在這個時候觸怒了她?”
宋嘉彥聽著這話簡直氣的眼前發黑,“要和姨娘多少遍!我沒惹她!”
柳氏哼了一聲,“那她是發的什麼瘋?”
宋嘉彥走到書案前站定,受傷的手腕在發抖,一顆心更是疲憊躁怒。
他也想問裴婠在發什麼瘋!
他分明什麼都沒做錯,裴婠對他的態度卻一落千丈。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他不知道?
見宋嘉彥不語,柳氏苦口婆心道,“彥兒,你上些心吧,你那祖母隻重嫡長孫,別家高門出身的貴女,更不會許下庶子的婚事,隻有裴家姑娘,和你自親厚,且娶了她,既能讓你祖母愛屋及烏,你還能借長樂候府的勢——”
柳氏出身商賈,祖上雖是皇商,可這幾十年卻早已沒落,當初送柳氏入侯府做妾,便是柳家想借廣安候府的勢,然而柳氏沒想到,侯府做主的是裴老夫人,偏偏裴老夫人最厭妾室,因此柳氏沒有給家裏撈到一點好處。
幸而,她生下了宋嘉彥。
雖然庶出子也不得寵,可宋嘉彥的聰穎機敏實屬罕見,她不過點撥了一二,還是孩童的宋嘉彥就完美的抓到了重點,這些年對裴婠殷勤備至,成了裴婠最親厚的表兄,柳氏近乎瘋狂的想,隻要再這般親厚一年,再找個機會用點手段,這門親事不愁成不了。
宋嘉彥最厭惡的,便是柳氏總把庶出和對裴家的心思掛在嘴邊。
他目光陰鬱的看著柳氏,“我知道姨娘的意思,不過這裏不是姨娘待的地方,姨娘且走吧——”
柳氏被堵的張大嘴巴,“你……有你這麼對親娘的嗎……”
見宋嘉彥眸起怒色,柳氏悻悻住口,磨蹭兩瞬,不甘的朝外走去。
宋嘉彥這才垮下肩背來,呼出口氣,麵色越發陰沉,便是柳氏不,他也知道如今不能招惹裴婠,他已經討好裴婠快十年,眼看著裴婠明年便可親了,他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被裴婠疏遠?
想到今日裴婠冰冷的神色,宋嘉彥隻覺百爪撓心一般難受。
目光一抬,宋嘉彥看到了書架上放著的一隻錦盒。
……
認親宴畢,蕭淳帶著蕭惕,親自將元氏三人送上了馬車。
還在路上,裴琰便忍不住又對蕭惕一陣誇讚,“在青州還不覺的,如今到了京城,便覺在這一眾王侯顯貴之中,含章也是氣度風儀超然——”
元氏道,“適才和和胡夫人話,聽聞他養父母雖住在村中,卻都是讀書人,且我看這孩子賦秉性都是上乘,這才出落的風度翩翩。”
裴琰便道,“胡夫人再不願,今日之後,一切也都成定局了。”
元氏頷首,“這是自然,不過聽聞國公爺已經派人去青州,還是要稍作查證。”
裴琰哼道,“含章若有歹心,又怎會冒死救我們?如今入了國公府,除了胡夫人,他上麵還有兩位兄長,也不知會不會被刁難……”
裴婠聽著直腹誹,憑蕭惕的性子,刁難他的人才是自討苦吃。
待回了府,裴婠想到蕭惕成了自己表叔,仍有不實之感。而即便她對蕭惕心有忌憚,可看元氏和裴琰,卻是要拿蕭惕當做自己人交好,而蕭惕救了兄長大恩在前,她也是感念在心,因此再聽裴琰和元氏起蕭惕時,她倒也能跟著附和一二。
當晚上,裴婠又夢到了蕭惕。
重生回來後她幾乎夜夜做夢,夢到前世侯府冤案父母慘死,夢到那夜廣安候府被屠,然而和此前那些駭人的夢不同,這一夜的裴婠隻夢到了蕭惕那雙月朗風清的眸子。
他溫柔而專注的看著她,不但不再讓她驚懼害怕,反而好似能撫平她心底的不安。
夢裏的她忘記了前世蕭惕的惡名,越看越覺得這雙眼睛好看,看得多了,甚至還有種早就見過的熟悉之感,醒過來的時候,裴婠覺得自己屬實荒唐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