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惕卻問道,“你沒給旁人醫過?”
裴婠搖頭,“沒有,不過照著古方做些藥膏,還沒給旁人看過傷病。”至此裴婠又忙解釋道,“並非拿三叔試驗,那祛腐生肌膏是師父早年親手教我多回的,絕對不比別的大夫差……”
見裴婠神色急慌,蕭惕又失笑不已,目光溫澈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這藥膏極好。”
裴婠看著蕭惕的眸子,一時微怔,蕭惕滿眸信任,還有種不出的溫存,仿佛他和她認識多年,早已見識過她的醫術一般。
馬車仍在夜色中疾馳,裴婠的羞臊卻散了大半,她又想到了戚同舟,便問,“今夜遇見的那位戚千戶似是個厲害人物,他往後不會對付三叔吧?”
蕭惕揚眉,“何以會有此念?”
裴婠理所當然道,“皇城司橫行無忌,行事手段更是狠辣,三叔雖然入了金吾衛,可到底剛回京城,若他有心算計三叔,隻怕防不勝防。”
蕭惕眸色一深,“你這是在擔心我?”
裴婠作難,是也不是,不是又的確是想提醒蕭惕,隻好真誠的道,“三叔救了我哥哥,此等大恩我們府上無以為報,隻望三叔往後順風順水。”
蕭惕聽著這話隻覺舊傷真要發作了,眸色幾變才恢複平靜道,“你且安心,他暫時沒工夫對付我,那宋家二少爺可有再糾纏你?”
裴婠神思一下被轉過來,搖頭,“不曾,他本邀我看花燈,我沒理,又邀了筠兒和三叔——”
蕭惕聽的身心舒泰,以長輩之姿道,“做的很對,你年紀,不知人心險惡,縱然是你的表兄,但凡他唐突於你,也不可心軟寬恕。”
裴婠被他這嚴肅凜然懾住,下意識就先點頭應了,轉念想到蕭惕前麵那句意味難明的話,她不禁又覺得哪裏怪怪的……
裴婠狐疑的探究著蕭惕,蕭惕不由伸手在她發頂撫了一下,“你既叫我一聲三叔,我便不能白擔這名頭,護你一二是應該的。”
裴婠嚇得縮了縮脖子,她沒忘記蕭惕的手在夢裏是拿刀殺人的……
此情此景詭異的令裴婠無所適從,可蕭惕眼底的笑意卻又真切,她隻覺今夜蕭惕笑的次數似乎太多了,他一笑,整個人便散發出和活閻王格外不同的桂樹蘭芝般的溫柔俊逸。
馬車速度忽而減慢,蕭惕掀開車簾朝外一看,便見長樂候府已近在眼前,裴婠也看到了,當下大鬆一口氣,等馬車停穩,忙不迭的跳下了馬車。
蕭惕跟著下來道,“我便不送你進去了,那藥膏——”
裴婠隻想盡快消失,聞言忙道,“我讓石竹給三叔送去!”
蕭惕頷首,裴婠這才攏著鬥篷快步進了府門,快轉過影壁之時裴婠回頭,隻見蕭惕仍然站在原地望著她,她心頭莫名一悸,轉過影壁的時候想,其實她也並非沒救治過人,隻不過,那是前世極其遙遠的事了……
又站了一會兒蕭惕才返身上馬車,他的馬車剛離開,侯府對麵巷道之中走出兩個人來,正是在東市尋人不見又返回等候的宋嘉彥和他的侍從檀書。
檀書伸長脖子張望著,“公子,送表姐回來的不是裴世子……”
宋嘉彥滿眸沉怒,他當然知道那人不是裴琰!
受傷的手腕至今仍在隱痛,他看的清楚,送裴婠回來的,分明就是國公府那個剛迎回府的蕭三爺!
宋嘉彥冷笑一聲,他和裴婠算得上青梅竹馬,可他用了十年都沒讓裴婠對他傾心,他蕭惕一個後來的來路不正的私生子,憑什麼就敢肖想裴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