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舊事 上(2 / 3)

我:“自是守門。”

公子笑了笑。

這是公子的長處。他雖然在一些我視為常識的事情上漫不經心且懵懂無知,但不愧是個貴胄,對那些衣冠楚楚之下的勾當看得頗為通透。

“公子果然睿智,目光如炬。”我作了悟狀,奉承道。

“不過尋常道理罷了,何足掛齒。”

他一副無謂的神色,嘴角卻得意地彎起,仿佛一個剛被大人誇獎的孩童。

“霓生,”過了會,公子忽而道,“書房中不是有幾幅杜伯度真跡?你挑一卷出來,拿去贈與秦王。”

我訝然。

杜伯度是後漢齊相,草書之精妙冠絕當世,至今無人能出其右。其真跡遺存至今已十分稀少,公子收藏的幾幅,乃是花費重金得來。

“公子,”我,“那些真跡,最便宜的一幅也值五十金。”

公子應一聲,,“又如何?”

我:“……”

這則是公子的短處。有些事他雖然看得明了,但對於秦王這樣才能出眾的人,他也會毫不避嫌地結交,且出手大方。

我算著五十金能在淮南買多少上等田土,心中長歎。膏粱子弟糞土起錢財來,果然窮凶極惡。

*****

公子是主人,他要送什麼自是由他。第二日,我挑了一卷杜伯度寫的賦,讓公子過了目,用錦盒收好,送到秦王的王府裏。

秦王雖常年不在雒陽,但王府一直都有,隻是門前冷清。

不過秦王即便歸來,這裏也無甚變化,門前車馬寥寥,隻是多了幾個腰圓膀粗的守門衛士。

傳秦王自回到雒陽後,就一直在宮中陪伴董貴嬪,所以,我放心大膽地來了。

不料,他竟是在府中。

通報了來路之後,未多時,一個內官出來,要引我入府。

我忙道:“人奉主人之命送禮,還有急事須回府,不便逗留,還請內官代為轉呈。”

內官看著我,笑笑,“足下可是雲霓生?”

我一愣,答道,“正是。”

“那便對了。”內官道,“殿下有言,請你入內,如有旁事,殿下會替你打點。”

我看著內官,心底忽而有些不尋常的預感。

雒陽的各處王府,我跟著公子幾乎都去過,相較之下,□□並不算太大。看得出來這府中一直有人打理,但仆從不多。庭院中的花木已長得高大而雜亂,回廊的石階上還生了青苔。

秦王在後院的書齋裏。我去到的時候,隻見一條清溪穿園而過,亭閣臨水而置,雖無精巧奪目的雕飾,但樣式雅致簡潔,別有一番古樸之氣。

我跟著內官走過一道橋,耳畔皆潺潺流水之聲,穿過成蔭的花樹,未幾便望見了在亭中閑坐的秦王。

隻見他穿著一身寬鬆的長衣,獨自坐在一張涼榻上,身邊連個打扇的人也沒有。他手裏翻著書,姿態隨意,那模樣全然不似人們口中的那個征戰千裏的年輕藩王,倒像是個賦閑在家的文士。

許是聞得動靜,他抬起頭來。

我上前見禮之後,呈上錦盒。

“我家公子知殿下喜好杜伯度書法,特令奴婢將此卷帶來,獻與殿下。”我。

“哦?”秦王從內官手中的錦盒裏取出那卷軸,放在案上,親自打開。

他看了看,露出微笑。

“既是元初之意,卻之不恭。”他罷,沒有仔細再觀賞那卷軸,卻讓內官給我賜座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