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我在這兒要跟你分手了(1 / 2)

“暈,你哭鼻子了——剛才你禱告什麼?”他那拖著長腔的聲音在我聽來分明是放肆的譏笑。

“我們都擔心你,要是沒有你,我們真不知道要如何辦!。”我緊握他的胳膊,輕輕說道。

“你擔心什麼?”

“我擔心明天離開你找不到索橋,一輩子留在山洞裏當猴子。”我故意沒心沒肺。

他爽朗低聲笑起,“還餓嗎?”過了一會,他低頭問我。

“我嚇得沒有心思想餓了。”

“你一天沒有吃了。”他輕聲地說。

我感到他在摸索,他抓住我的手,把一個圓形東西放在我的手裏。當我用手指抓緊的時候,我才知道那是蘋果。

“你不要命啦,你是去遊樂場所嗎?”我很吃驚。

“在外麵找到了。”那綿堂語氣很是隨意,他沒有告訴我這個蘋果如何得到,但是我知道,要避開匪徒並采摘這個蘋果,僅是一個而是不是很多個,說明他不得已放棄別的蘋果采摘,鬼都知道危險係數有多高。

我咬了一口,也遞給他咬一口,我然後把剩下的蘋果傳給每個人一口,每個人都必須有定份定量的食品才能存活下去。

二狗子的呆滯狀仍沒有消失,阿五驢把蘋果放到他嘴裏,他現在的神誌跟個嬰兒差不了多少,他一觸蘋果就開始無意試隻大口吃起。

油四雞啞然很久,以這種方式表過他的不蠢笨:“和正常人差不多,能搶食了。”

阿五驢瞪著他,衝上去把油四雞拉起來。油四雞以為要打架,驚喜交集拉出一個打架的架子,結果是阿五驢衝上去抱住油四雞:“二狗子要好了嗎?”並在他的額頭上結結實實親了一嘴。油四雞怪叫回嘴行凶者。

我淡然望著他們幾近歇斯底裏的胡鬧,給二狗子喂蘋果。

那綿堂吃吃一笑:“貓貓,你是一個倔強的潑辣妹,有膽量,有誌氣。我真有點對你另眼相看。”

“我們明天能離開這裏,是嗎?”

我們兩同時停下來,洞外有隱秘的腳步聲。樹葉沙沙作響,他忽然把一隻手捂住我的嘴,輕輕地,但卻是果斷地。腳步聲停下來,停在離洞口不遠處的地方。

我們一瞬間所有屏住呼吸。蘋果還在二狗子嘴裏,他自覺的一動不動保持張嘴姿態。

所有人都開始做出生死反擊,我們全都擠到洞口旁:為首鬼哥砍刀揮在半空,表情嚴肅,當他有打算把誰往死裏揍時就會是這副表情;那綿常左手一支槍直直對著洞口,空出的右手我拉到身後,以至我拿著的菜刀隻好有損高雅緊貼他後背,如果真發生打鬥,我真的擔心菜刀混亂中會親吻到他屁股,他回頭用戲謔表情看了我一眼。我收回了刀,差點有半公分就捅進他的屁股,但我毫不歉疚,因為誰叫他拉我在他的身後;豬頭三做好撲人姿態;阿五驢蹲踞著展開他的褲腰帶,像是六扇門裏的狗子;油四雞準備用口咬人;牛八臉蹙得像苦瓜,手抓一把泥土,準備給來來者一個“仙子散花”;二狗子被安排窩在某個不易被打到的旮旯裏。

芸芸眾生,叢生百態, 此時無聲,齊刷刷瞪著洞口。我們都像一群撲食動物的標本一樣蓄勢待發,就像一群雕。

一聲聲布穀鳥叫起,不遠另一處也傳來了布穀鳥回聲,一會兒,傳來更多的腳步聲,我們聽到匪徒相互交談,聲音雖然很低,但是我們卻也能清楚聽到。接著,談話聲停止,他們開始離開,開始在四周搜查。

我的心髒好象要停止跳動,我靠著岩石上,盡力克製著一種魔鬼似的緊揪住我的恐懼。那綿堂緊抱著我,我閉上眼睛,祈禱齊天大聖讓這幫匪陡盡快離開這裏。

小馬六站著哆嗦,他的褲腰帶也在哆嗦,他越來越抖,抖得不像話。過一會兒,小馬六忽然不抖了,但是從他破落的褲子下麵漸漸浸出一攤水漬——他也嚇尿了。

外麵腳步聲這麼近,山洞外邊的樹枝搖晃著,發出清脆的沙沙聲。一個人影和他的凶器一塊兒在洞口晃蕩,我們幾乎能聽到他的吸氣聲。緊接著,他們尋找無果後離去。

“我以為他們發現了我們。”

“他們沒有發現我們蹤影,他們到另一處尋找了。”

“我真是怕。”

“貓貓,我不會讓他們逮住你的。”他的語調洋溢著一種不懷好意的柔情。

入夜,大夥都睡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我們每個人都盡量讓自己的武器離自己近一些。

鼾聲如雷,一群人的鼾聲夾在一起實在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有高腔,有低音,回旋的,詠歎的,歡呼的,如泣如訴的。從進入孤兒院那一時刻起到出孤兒院,我們就時進入瘋人的世界,瘋子們累了倒地就睡,我們卻又瘋得又清醒,心安理得、誠實、天真、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