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夜色仿佛經過沉澱的墨,壓在人頭上不肯散去。林中棵棵挺拔的白楊果樹,立在一處,影影綽綽更為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陰森的味道。一棵古老的鬆樹下,幾根柴火堆在一起,上麵還有點點火星。有一位身著青色裙衫的女子靠著大樹坐著,清秀的小臉上,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眨巴眨巴望著四周一片漆黑,是不是拉拉蓋在自己身上的鬥篷。
在她旁邊的是一個長相粗狂的男子,麵色有些黑,嘴邊胡子拉碴的。此時,他正低著頭,手中一根樹枝戳在柴堆裏。想必是要填些柴火,卻因為太困,不小心睡著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緩緩升起,照在這一片寂靜的森林裏,灑下斑斑點點的細碎陽光。那熟睡的男子砸吧了一下嘴,夢囈了幾句,剛要換個姿勢,就被那青衣女子揪住了衣袖使勁的搖晃。
“哎哎哎,幹嘛呀幹嘛呀?!”男子嗬嗬列列叫了起來,頓時也清醒了過來,回過頭看了那女子一眼臉上就換了一副討好的笑臉,“柳姑娘,你醒了啊,那,那我去弄點吃的來?”
柳岑一一雙娥眉緊緊皺在一起,睡醒了?這種荒山野嶺,她能睡得著才怪!而且,現在她也沒有心情吃東西。所以她不耐煩的揪著男子的衣服氣呼呼道:“許大力!你不是說兩天就能到嗎?這都第三天了!我的墨哥哥到底在哪裏啊!”
許大力“呦嗬”一聲翻身從地上起來,對著柳岑一傻笑了一會兒,道:“別急嘛,這不到了家門口了都,隻要穿過這個林子就是風雲壇了。”
“哼,那就快走,我要見我墨哥哥!”柳岑一握緊了自己的小粉拳,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許大力身上。
許大力隻是嗬嗬一笑,背起地上的行李開口說了一句:“走,我開路!”就率先帶路走在了前麵。柳岑一不敢耽擱,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風雲壇,祁墨一個人坐在水曲木桌旁,一手撐著頭,一手拎著酒壇,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腳邊空酒壇已經扔了一地,咕嚕嚕翻滾著。房間角落的花架旁站著一個身穿褐色布衣褲的侍從,手中端著一壺解酒茶,想要上前勸阻卻又不敢,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拿酒來!”微醺的人卻說話了,搖晃著手中空空的酒壇,滿臉通紅的看著這小廝。
“壇主,您不能再喝了!咱酒窖裏的酒都被您喝掉大半了!”那小廝握緊手中的酒壇,想要上前勸阻,看到祁墨似是發怒的皺起了眉,腳步又縮了回來。他深知他們這位壇主的脾氣不是好惹的,一會兒要是發起怒來,摔瓶子摔碗倒是小事,就怕他酒醒之後會將這摔瓶子砸碗的過錯算在自己頭上,到時候扣光了月俸可不是鬧著玩的。
“少廢話,拿酒來!如今我被林天駿的人追殺不算,裘千仞那個老東西竟然也在江湖上到處召集人手搜尋我的下落,竟然還聯係四大長老討伐我!她算什麼東西,能的四大長老為她辦事?!她那可算是與朝廷勾結在了一塊,江湖中人有幾個想招惹的?!簡直是笑話!”祁墨義憤填膺的說著,手中空酒壇搖來晃去,好像風雨中被吹得東倒西歪的旗幟。
忽然嘩啦一聲響,祁墨手中那空酒壇已經脫手,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碎片散落滿地,混著少許的酒漬閃著點點微光。小廝顧不上手中的醒酒茶,放下杯子就趕緊衝過去為祁墨收拾殘局,那誠惶誠恐的樣子仿佛打碎了酒壇的人是他而不是祁墨。
“壇主,壇主!北齊那邊有消息了!”
門被人大力推開,一個頭上紮著方巾的小廝跑了進來,見到滿地的狼藉嚇得後退了一步:“壇,壇主,您這是怎麼了?!”
祁墨沒有說話,紅著臉伸手指著他口中嚷著:“酒,拿酒來!我要喝酒!”
伏在地上收拾殘局的那小廝趕緊起身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道:“壇主又喝醉了,你有事還是待會再說吧。”
剛進來的那小廝一臉焦急:“不行啊,急事!”
說完就衝上前去,搖了搖一團爛醉的祁墨,說道:“壇主,北齊皇宮傳來消息說是之前的很多舊臣都被林天駿收買了。如今全部成了林天駿那小子的眼線。而且,剛剛許舵主從外麵回來,帶來消息說咱們林子外麵圍了一群全副武裝的人,都是便服打扮,看不出是宮裏人還是哪個門派的,似乎有想要圍攻咱們的架勢。”
“許大力回來了?那岑一應該也到了。”祁墨迷迷糊糊看向說話的那名小廝,迷蒙的眼睛中竟然透出點點神采。接著又問道,“那雲涵呢,你們找到沒有?”
“回壇主,目前還沒有消息......”回話的那名小廝的聲音頓時低了下去,一連向後退了好幾步才站住腳,生怕祁墨吃了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