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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綦八百裏加急給葉清晏送來密旨——去母留子!子承嫡係,立為儲君!
葉清晏看到後,心底一片冷然。
春雨看到了密旨內容,跪在地上誠惶誠恐。
又七個月後,淳美人生下了一個皇子,是葉清晏親手接生的。
原因無他,淳美人難產了,太醫和醫女都束手無策。葉清晏不得不告訴淳美人,她必須為了孩子而死——剖腹取子。
而且難產隻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陛下的密旨,去母留子,子承嫡係,立為儲君。
淳美人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葉清晏,讓她剖。
確實是一個皇子,足足重九斤,如此大的孩子,淳美人確實也生不下來。
抱著自己的大胖兒子,淳美人看著葉清晏親筆寫下要收為嫡子的懿旨,含笑而終。
仍在戰場前線的蕭長綦,在得知淳美人生了一個九斤重的兒子後,再無任何顧慮,舉兵攻入了西狄國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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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華二十年,冬月初一。
漆黑的夜,無月。
偶有一聲鴉鳴,遠遠的傳來,仿佛預示著什麼可怕的事情,將要發生……
乾元宮。
蕭長綦在宮程的伺候下,穿戴好繁瑣的冕冠龍袍,猶如要上朝一般。
“宮程,你先退下。”蕭長綦的聲音,如常一般透著天下霸主的威勢,令人不敢生出一絲絲的抗拒。
宮程這一輩子哭的時候不多,一隻手能數得過來,而且真假參半。上一次真哭,是他被生父送進皇宮,閹割的時候,他失去了男人的尊嚴和對家人的那份親情。
今天這是第二次,雖然已經太習慣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但是此刻也忍不住,落了淚,“陛下,保重!”
“以後好好幫她。”蕭長綦看著他落在地上的淚水,表情柔緩了些。
宮程卻‘噗通——’跪在了地上,“陛下,請恕奴才做不到。”
“……罷了,你先出去吧。”蕭長綦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宮程恭恭敬敬的向蕭長綦行了大禮,卻行退出。
任然進了殿內,看著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的蕭長綦,若非知道今日是他的大限,誰能想得到這是將死之人!
“陛下,姬雪在施展了啼魂後,就消失了,不知去了哪裏。”
“不必管她。她怎麼樣了?”
“皇後娘娘已經呼吸平穩,脫離了生死之危。”
“那就好。任然……朕最對不住的就是你,讓你進入這趟渾水,跟著朕不得好死。”
“這一世能有陛下的賞識,就算死後無間,也無怨無悔。隻是……苦了她了,要一個人在這爾虞我詐的世間,孤寂終生。”
“朕會等著她的!”
“臣會陪著陛下,一起等她。”
“謝謝……咳咳~”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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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晏不知道她此刻是在坤元宮,還是終於已經死了,到了陰曹地府之類的什麼地方。她隻知道自己很累,很累,她的精神也一片荒蕪,無悲無喜,無愁無嗔。
她很想就這麼睡下去,再也不醒。因為身體也告訴她,最好就這麼什麼也不知道的睡下去。
“娘娘——娘娘——你醒醒啊,真的不能再睡下去了,陛下駕崩了!”
陛下駕崩了?嗬!春雨在說什麼呢,蕭長綦今年才四十一歲,那麼年輕,那麼健壯,統一了天下,威令四海臣服的強大存在,怎麼會死呢,一定是春雨這個丫頭在騙她,真是慣的她什麼都敢說了,若是讓他聽到,十個腦袋都不夠砍得。
“娘娘快醒醒啊……”春雨哭腔喚道:“再不醒,連陛下最後一麵也看不到了。”
什麼最後一麵,葉清晏隻覺聒噪,她好想睡啊。
“春雨姑娘,皇後娘娘可醒了?”
“回丞相大人,還沒有,但是曾經說過一個字。”
“什麼字?”
“好像是‘累’,奴婢也沒有聽得太清楚。”
“我能和皇後娘娘單獨待一會兒嗎?”
“……好,您一定要讓娘娘醒來。”
“我盡力。”
春雨帶人離開了,隻留下任然一個人。
任然看著躺著鳳榻上,單薄的身體猶如紙片一樣,眼窩深陷,仿佛病入膏肓的人。但是給她把脈,又能感受到她的脈象和常人無異,沉穩且有力。
“皇後娘娘,陛下駕崩了,新帝即將登基,需要娘娘來撐這一切,您醒醒吧。”
怎麼連你也說他死了,是都瘋了,不想活了嗎?他那麼厲害的人,怎麼會死,就是她死了,他都會好好活著的。
任然跪在鳳榻前,重重叩首,“臣知道娘娘能聽到臣的話,陛下駕崩是真的,陛下有遺詔給娘娘。”
葉清晏依然無動於衷。
任然繼續叩首,一下一下,‘嘭、嘭、嘭……’猶如悚人的心跳聲,讓人忍不住頭皮發炸,心髒窒息。
葉清晏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他為什麼要如此?難道蕭長綦真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任然的腦門上,已經見血,血流順著臉流下,看起來很是驚怖。但他還是堅持磕,一下一下,速度卻慢了下來。
葉清晏緊閉著的眼皮,動了動,似乎是想要想睜開,但是眼皮仿佛長住了,睜不開……
“皇後娘娘,陛下有遺詔給娘娘。”任然一遍遍的重複。
“丞……丞相……你……”葉清晏隻睜開了一道眼縫,卻也已經看到了任然的臉,那滿臉的血,如果是夜裏看到,非嚇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