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這些無關緊要的,看到你們有心我們就很感動了!”隨後兩個人換上隔離衣,在時間結束前進去看她。
“我先去洗個臉。”她對他說。
醫院裏的味道不論是建在什麽地方,都幾乎一樣,不明的化學藥劑漫在厚重的消毒水裏,白是要令人窒息的清冷,長而不及邊際的走道,人們背負著看見或看不見的感情,慕容紋君看著與人錯身而過女孩的急促,她彷佛就要墮入了時間的隧道,女孩的哭聲被四方的牆壁反彈著,整個空間裏就要盈滿了那撕碎的回憶。
輕撫頰邊,殘留著女人的餘溫,如同母親帶來的溫暖,好不容易擦去了淚跡又尋覓起可能的道路。
她走出化妝室,張望起赫連嘉英的身影,沿著來的路走,她看見他在那處招手的樣子,慢慢地,時間走著走著就停了下來。
並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她聽他說,他也聽她說。
“以前難過的時候就會想到,”就當她是畢業嘛!她也隻是比我們還早從人生畢業,有什麽好傷心。“可,我還是學不會告別,這麽多年,我以為可以看得簡單,可還是怎麽也沒有學會笑著說再見。”他伸手按按她的腦袋,“哭有什麽關係,人非草木。”
回望著,“嗯。”似乎感到什麽,期期地移去視線,在頸項上毛茸茸的觸感,慕容紋君撫著落在手邊的毛線,“欸,謝謝。”她說。
“謝什麽?”
頓了頓,然後她想起他說:“騎車會冷,圍著吧。”“很多。”她的手指纏著圍巾流蘇的部分,看著赫連嘉英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膀,然後他似乎注意到什麽,“欸,慕容紋君。”她等他,“嗯?幹嘛又不講?”她推推他的肩膀,對方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撫著耳邊短短的鬢發,“沒,沒事啦!”他就說起要打電話給粱文樣,“你們不是室友嗎?”赫連嘉英等待接線的臉苦笑;“他昨天半夜才回來,一大早就又出門了,天曉得──嗯,喂?”
赫連嘉英沒有刻意壓低聲量,也因此大部分的對話慕容紋君聽得見,也大概明白,“嗯,是下午六點啊,你要那時候才來啊?我記得今天沒什麽課吧,那麽忙──啊?南宮筱尤喔?──蛤?”然後是一連串的安靜,她卻看見他表情越發怪異,蹙著眉,“欸,不用我解釋,要解釋去找南宮筱尤!”猝然地收線,一時間安靜地隻有赫連嘉英急促的呼吸。
他以一種茫然地望與慕容紋君對望著,“阿樣剛剛說,他要帶他女一般朋友一起來?”“......咦?”似乎串起了什麽,但他與她也同時想到,所以她說:“南宮筱尤她,一大早就出去了。”她急忙地在包包裏摸索,然後就漸漸慢了下來,一種沉重的安靜就襲上了她與他,“欸,走吧,回去了。”赫連嘉英站起來,“我們是不是,”慕容紋君開口的聲音很疲憊,“不能做什麽?”
他看了她,僵硬的肩膀線條鬆落,“是”什麽也不能做。“”
腦海裏似乎安了時鍾,每一秒,每一刻的移動都要被算得精準,連課堂的一分鍾似乎都拉長了60倍的煩躁,一點也不能專心,南宮筱尤感覺熟悉的頭痛正隱約地醞釀。
焦躁地的不安蝕啃著她,不知何時開始渴望下課鍾聲。課本上寫滿了下意識抄寫的重點,那是她的字沒錯,可看著那一個字與一個字卻連不起來,那是什麽意思?她覺得自己變成一台抄寫的機器。
什麽叫1/4?她記得乍聽是赫連嘉英用來形容他與碧玉。
“其實也是迷信啦!”大喇喇地風把他的回答送到慕容紋君耳裏,“我剛出生的時候算過命,說這輩子會有四個女人,在困難時她們不顧一切地幫我,而我也會為她們任何一個奮不顧身,對我而言會是生命裏最重要的一部分。”
“喔?”
“嗬嗬,”想起什麽地笑,“說起來也是被騙,那算命師說了其中三個女人扮演的角色,我媽白眼一番錢丟了就抱著我走了。”
“是什麽啊?”
他好笑地,“”親如祖,養如母,恭友如姐,“還有一個就可想而知啦!”慕容紋君想了想回道:“也不能說算命師的話沒理阿!”安全帽下漾起微笑,“話是沒錯。”
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裏,應該是她生命裏所占的好重要,濃稠地如同了劃破了血管,失控地再掬握不住,身軀會腐臭,壞敗,伴隨著鮮血鹹膩的氣味地流淌,
魂魄喪失軀體。
她曾以為,努力,就可以完成所追求的,而今,她卻明白,有些她想要的,例如感情,卻是再努力也跨不過的,那什麽是好重要?她是魂魄,再無力去完成,也不需要!
揣起了書本,南宮筱尤漠然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