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啊，那去看看。”文和帝隨口道。
劉正平跟著文和帝到了鏡花宮，抽空讓人將長柏叫來。他尋了個僻靜處，對長柏低聲指點：“最近盯著玉歌宮裏的那位主兒，別讓宮人怠慢，有點眼力見。”
長柏垂著長長的眼睫，恭敬回話：“早上去過，也叮囑過。晌午下了值，會再去送些消遣的玩意兒。”
“好孩子。”劉和平滿意地點點頭。他就喜歡長柏的懂事兒。要不然，也不會救下他，養在身邊。
玉歌宮裏的那位主兒，正是蘇如清。自那日承歡，她便沒有離宮，被安置在了玉歌宮。按理名不正言不順地得了寵幸，不該獨居一宮。誰讓她是興元王的嫡長女？若按身份，皇後也不如她。
長柏晌午下了值，往玉歌宮去的路上，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他。他眸色微黯，在拐過月門後，停下腳步，轉身望向攢動的枝葉，開口：“出來罷。”
青兒低著頭出來，心翼翼地挪到長柏麵前，惴惴不安地聲：“我、我是想謝謝長柏大人又幫我……”
孤苦無依的宮女陷在這深宮裏，少不了旁人的欺淩。可是宮女覺得自己很幸運，最近幾次得長柏大人幫助。別看長柏大人年紀不大，卻是劉公公的幹兒子，宮裏的人誰都對他恭恭敬敬的。
宮女不知道長柏大人為什麼幫她，。可不管怎麼樣，都應該來道謝。
宮女將連夜做好的鞋子遞到長柏麵前，紅著臉蛋，聲：“青兒沒什麼能報答大人的，就、就隻做了這個……”
長柏的目光落在宮女手上的凍瘡。
他慢慢彎唇，笑得如四月晴朗的。他接過來，溫柔誇讚：“做的很好。”
宮女的臉頰更紅了。她偷偷抬眼看了長柏一眼，又匆匆低下頭。當長柏想要轉身的時候，宮女終於忍不住把自己的疑問問出來：“長柏大人，你為什麼幫我？”
長柏似乎考慮了一番，繼而露出一個純粹的幹淨笑容。他：“你的名字很好聽。”
宮女懵了。
名字好聽？青兒這樣尋常的名字，下同名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怎麼就好聽了？
宮女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大人有認識的人也喚青兒嗎？”
長柏抬起宮女的臉，指腹摸索她嘴角的酒窩。
他臉上的笑分明還是那樣幹淨，可是宮女卻呆呆望著他的眼睛，好像被吸進了無底的深淵。
不知怎麼的，她打了個寒顫。
“她是我青梅竹馬的妻。”
長柏清淩淩的眸子升了一團火，可焚身。可是那團火很快熄了，他黝黑的眸子融成解不開的悔和恨。
他倉皇後退，麵色慘白如紙。
滔的恨，將他湮滅在煉獄業火之中。他恨自己的無能膽怯在成親那日將她送給旁人，他恨自己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喪生。他抓住她的一縷香魂，在日日夜夜的譴責裏，將自己打入不可超生的牢囚。
殘身損德，他活著，為了繼續慢慢品嚐無盡折磨。正如華服之下，雪肌之上，觸目驚心的，他給自己劃下的一道道傷痕。
死太簡單，他還沒有嚐夠苦與痛。
“長柏哥哥！”青雁從噩夢中驚醒，香汗淋漓地坐起。
她反應過來自己喊了誰，狠狠朝自己的臉蛋打了一巴掌。她那樣用力，嬌嫩的雪腮立刻紅腫起來。
聞溪恰巧推門進來，被她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