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陳閻頭一次走出門外。
他四下望去,這似乎一個極為整齊的街道之上,兩側都有這種一片漆黑,房門緊鎖,卻沒有窗戶的特殊房屋。
天色昏暗,看不出有什麼光彩,陰沉之中帶著詭異,不算是黑,就是有些灰暗。
而出現在眼前最為引人矚目的,是一眼望去看不到邊界的長長隊伍。
最前頭的,是一頭毛發雪白色的高頭大馬,馬匹渾身上下披掛大紅,一位同樣身著朱紅色唐服的老者走在最前頭牽著馬匹,看到了有人從中走出連忙道:
“新郎官,上路了,快些上來吧!”
那八抬大轎足足有數十道身影扛在肩上,一道道身影高矮相差不多,腮紅塗得極為滲人。
“新郎官,上路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這不論是扛著血紅色轎輦的紙人鬼物們,還是那些在後麵敲鑼打鼓,拋灑紙錢的小鬼們一同開口。
若是尋常人沒有準備,準得被嚇一跳。
倒是那一馬當先的老者,牽在那高頭大馬之前,笑容有些詭異,不過目光似乎更加怪異的看向這位壓根不知道姓甚名誰的新郎官懷中。
這怎麼還帶隻貓?
等等?
哪來的貓?
陳閻看著停在前頭的高頭大馬,緩緩走了過去。
結果那血紅唐裝的老者攔在前頭,笑容有些滲人道:
“新郎官,您弄錯了,這不是給您上的,您應該去後麵那個!”
順著這廝的手指,陳閻這才看向了那足足數十鬼物抬起的轎輦,也不生氣,反而笑道:
“原來這還是入贅?”
老者仍然是那副詭異悚人的笑容:
“駙馬爺說笑了。”
陳閻也沒有在乎什麼,朝著那轎輦走去,直接落座而上。
轎輦動作很是輕柔,陳閻幾乎感受不到顛簸,甚至比起那方陰朝天地之時的八抬大轎還要舒服。
這鬼物做事,就是比人沉力多了!
陳閻將血紅色的轎輦簾布撩開,朝著在前頭牽馬的那個唐裝老者笑著問道:
“老伯,準備蓋頭了嗎?”
老者腳步一停,整個隊伍甚至都一同停下。他有些怪異的回頭看了一眼這位駙馬爺,這是心大還是傻啊?
不過不管怎麼說,隻要被抓鬮抓到了,那這位便是那位長公主名正言順的駙馬爺!
該有的尊敬還是要有的!反正用不了幾天就會換一個,這換了快百來個了,也不差這一個半個的。
老者笑了笑:
“這個是沒有的,駙馬爺想來應該也是用不到,還有,公主馬上就要到了,駙馬爺準備好,可莫要胡言亂語了。”
老者言罷不在開口,重新轉過頭去,牽著馬匹繼續向前走去。
陳閻這才朝著前方看去。
不知不覺似乎是走出了極遠極遠,在這灰蒙蒙的天色之中,似乎是來到了一個頂特殊的地界。
兩邊那錯落有致的房屋消失不見,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地麵鋪就的盡頭,一處宅樓出現眼前。
與此同時,似乎是早就準備好,一道身影緩緩從中走出。
鳳冠霞帔,大紅蓋頭!
這一襲血紅,仿佛剛被無比新鮮的鮮血沾染沁透,紅的通透而又詭魅。
即便看不到麵容,但是隻是看身姿以及那妖嬈的儀態,就不由的讓人心頭火熱!
兩個同樣嬌俏無比的女子扶著這一道身影在左右,那身穿唐裝的老者鬆開馬繩,連忙跪下:
“見過殿下,駙馬爺已經在後麵等著了!請殿下上馬!”
那頭帶大紅蓋頭的女子輕輕點了點頭,拉住那老者遞過來的韁繩,血紅色的繡花鞋輕輕踩在了那馬鐙之上,結果動作一停,緩緩回頭看了一眼。
這頭帶大紅蓋頭,一般而言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到,不過同樣掀開簾子的陳閻可以無比清晰的感覺到,這位的確就是回頭看了他一眼。
女子的動作停滯,一旁的老者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想要過去扶住女子。
結果一道無比嫵媚,聽在耳中隻覺讓人渾身骨頭都癢的聲音頭一次開口道:
“罷了,我便跟我這相公一同乘轎輦同行吧!”
何止是老者一愣,就連身旁始終扶著的那兩個婢女模樣的女鬼都愣了一愣,隨後連忙跟上,因為女子已經緩緩越過馬匹,朝著那後方的轎輦走去。
陳閻也沒有半點驚異惶恐之色,反而將一側探出頭的窗簾放下,稍稍朝著前方躬身,將轎輦前頭的簾布撩起一角,仿佛是在說‘趕緊上來吧’。
這一幕讓那老者又愣了愣,卻沒有讓那頭帶蓋頭的女子腳步放緩。
紋繡著血紅色龍鳳和鳴的繡花鞋輕輕踩在了轎輦的台階之上,隨後這道身影緩緩伸出手臂。
一截雪白宛如凝玉一般的手掌以及稍稍裸露小半截的藕臂露出。
陳閻自然明白其中含義,他手掌伸出,輕輕拉住了女子手掌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