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中近日熱鬧的很,不過十來日便要到了七月初七,熱辣辣的陽光也壓不住東都人的熱情。
街上一大批外來人氏牽著騾子高馬,好點的有馬車趕著,一波一波往城中北市南市湧,都為了即將來的七夕做準備。
玉長情今日換了身平庸些的衣衫,也一道上街熱鬧熱鬧,許久不在洛陽城中過節,這種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到走不動的景象,早就忘了七七八八。
她身材也算中等,不高不低,不胖不瘦,雖不是眾人眼中的絕佳美人,但也比一般女子姿色上等。
她盡量往人少的地方走,但如今的長廈門大街上哪裏還有人少的地方,隻得駐足往一側的糕餅店裏走。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喧嘩聲和抽氣聲,玉長情好奇的駐足扭頭去看,就看到幾個身著波斯舞衣的女子站在高高的花車上跳舞。
周圍人群蜂擁往花車前看,不少男子對花車上的胡姬垂涎三尺。
玉長情看著那幾個胡姬旋轉舒展身姿,確實讓人忍不住心神動蕩,她一個女子尚且如此,那些男子抽氣追隨也就說得過去了。
收回目光,想著再往糕餅店裏走一走,好避開越來越近的花車和人群,隻腳下才走了一步,忽然聞到一股香味自花車上飄了過來,味道讓她似曾相識。
重新駐足看向花車,上麵的三個胡姬猶自妖嬈舞著,神情享受著眾人豔羨和垂涎的目光,倒是沒什麼異常。
但她注意到,花車前走著的一人不著痕跡的在人群中四下打量,似乎是在找人,又似乎隻是隨意看看。
玉長情眼珠一轉便轉頭往糕餅店的門後隱了隱,果然見那人目光迅速掃了過來,但如今她的位置外間怕是看不到。
花車很快走了過去,緩緩往南市建春門大街上駛去,看來是往南市周圍的坊間停駐,想來也是為了七夕而來的胡商。
望著那胡商走的遠了,她才自門口走出來,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頓時心中一驚,自己竟然全然沒了警惕,被人這般近身都不知道。
“小九也來買糕點?”侯飛從她身後轉出來,手裏正拿著一包剛剛出爐的玫瑰糕,陣陣香氣自牛皮紙中飄出來,很是勾人。
玉長情眨了眨眼,看著他手中的糕點笑了起來,引得侯飛不自覺把手往回縮了縮,就聽她愉快的說道,“侯少卿,奴家幫了你這麼個大忙,一包玫瑰糕作為回報,不算過分吧。”
侯飛是第一次聽她自稱奴家,以往都自稱我我的,一點不拘小節,但這麼自稱倒是把他給這顆心給稱的有點忐忑。
“自然不過分,小九要是想吃,我再買。”他說著把手中的糕點遞給了玉長情,轉身就打算再去買一包。
玉長情拉住他的衣袖搖頭道,“算了,改日再吃也無妨,今日還有事要勞煩侯少卿去探一探。”頓了頓繼續道,“剛才過去的花車你可看到了?”
侯飛點頭,他早就買好了糕點,見人群擁擠,便站在裏間往外看,他身姿挺拔高挑,站的遠也一樣看的很清楚。
花車上有三個胡姬,穿的是波斯舞衣,車後有一輛牛車,載著不少大大小小的箱子,車前有幾人徒步走著,其中有一人十分惹眼。
“侯少卿不妨去看看那花車上的胡商舞姬,尤其是車前走著的人,他身上有一種香味,幽遠難忘,像極了那日在頤王府中的刺客。”
最後一句話出,侯飛的神色頓時變了,昨日玉長情出宮給他帶了口諭,他便入宮去找了常貴人,不過她什麼都不肯說,撇得一幹二淨。
“我就說那人看著有點奇怪,原來真的有問題。”侯飛抱著懷裏的玫瑰糕若有所思,心裏對眼前這位看著文靜的頤王府郡主更加好奇。
她的觀察力不去大理寺或府衙當衙役倒是屈才了,可惜人家出身高貴,堂堂郡主要真去了大理寺任職,怕會無端招人閑話。
他這時候是沒想到,帝後還真的下了旨意來。
侯飛從南市回府上已經是晚間,宮裏來的旨意直接由大理寺送到了他府上,說是讓頤修郡主和宜章郡王從旁協助破案。
他先是一愣,後知後覺才發現這位頤修郡主便是玉長情了,登時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來他多了一項技能,未卜先知。
接下來一連兩三日玉長情都閑閑的趴在廊下的錦墊上聽苗兒嚼舌根,說玉妃泠姐弟回府,說王家鬧到了禦前,哭喊著請陛下做主,說大理寺卿及刑部侍郎被叫入宮中兩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