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洛陽宮修葺到一半,便因一件偷盜的事誅殺了不少工匠,一夜之間血流成河,河南府衙門人滿為患。
隻是人殺了一批又一批,卻沒人知道到底丟失了什麼,也沒人知道到底是誰傳出有人偷盜,總之後來以殺了大半工匠結束,但後來出宮的工匠據說也都沒有活的太久。
永徽三年對洛陽城中大多數人都是一個噩夢,那一年不少城中匠人紛紛出城回鄉,致使許多高門大宅竟找不到人修葺,房屋漏雨都一度跑去長安調用工匠。
玉長情默默聽著白料說話,心中對頤王之死跟謝侍郎那件事漸漸有了些想法,“也就是說當年洛陽宮可能什麼都沒丟,不過是匠人發現了我母親的存在,或者發現了別的什麼,所以才招來殺身之禍?”
想了想她又說道,“我父親知道當年的事,他或許也隻知情人之一,隻是這麼多年都相安無事,為何偏偏在這時候殺他滅口?”
這話才說完,她就抬手在自己腦門上敲了敲。
白料知道她想出了其中關聯,也不回答她的問題,隻問了句她是不是一定要插手此事,見她點頭說是,才長歎一聲道,“此事牽連甚廣,甚至有人傳出跟已故隱太子李承乾還有關係,雖極有可能是空穴來風,但……”
他的話沒說完,玉長情明白他的意思,點頭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與白料這一場話說下來,玉長情覺得剛才腳白泡了,連手中的暖爐都有幾分冰涼,心中像是壓著塊石頭,讓她氣息不穩胸悶難受。
等白料離開後,苗兒上到暖閣裏便看到自家主子一臉蒼白的站在窗口,手爐放在遠處的桌子上,一雙手看著有些微凍色。
“主子,你這是做什麼。”苗兒嚇了一跳,趕緊抱著手爐墊了絹帕放在她手中,雖然主子武功不錯,但到底是個女子,這麼冷的天要是凍壞了,這東院一幹人等可是要心疼死的。
玉長情也不拒絕,深深歎了口氣轉身重新坐回到暖閣中,靠在爐火邊兒問苗兒,“苗兒,你說我如果現在離開洛陽回去,他會不會怪我?”
這話說的含糊,苗兒卻聽得懂,不由心疼道,“主子回來這段時間確實辛苦了,尊主一定會同意您回去的,要不奴婢差人送封信回去,讓尊主派人來接您?”
玉長情怎麼會聽不出她話裏的安慰,搖搖頭說了句不用了,便自顧自的發起呆來,那模樣看的苗兒有些揪心。
到底白掌櫃跟主子說了什麼,怎麼這麼會兒功夫人就成這樣了。
這一日直到日落西山,玉長情都沒什麼心情,蔫蔫的讓人去了一趟郡王府,給李修遠送了一籃子蘑菇,她的意思相信聰明的宜章郡王會明白。
等天色徹底暗下來,等閉門鼓敲完後,玉長情換了身衣衫便縱身從院牆翻了出去,小巷子裏已經幹幹淨淨,落雪早就被勤快的仆從鏟了個幹淨。
她腳步輕快的朝對麵巷子鑽,絲毫沒發現就在她翻牆出府的一瞬間,一道黑影也從巷子閃了出去,卻是朝相反方向急速奔去。
翻進郡王府的時候,院子裏已經飄出了一股誘人的肉香味,玉長情腳下一點,直接從窗子躍了進去,就看到李修遠身姿挺拔的坐在桌子前,手中正拿著筷子將肉片往鍋子裏下。
“郡王好風姿,連下個肉片都這麼風華絕代引人入勝。”也不知道詞用的合不合適,玉長情笑眯眯的坐在他一側,拿起筷子夾了熟肉沾過醬汁便往嘴裏放。
李修遠好脾氣的笑著,手上的動作緩了緩,“怎能與郡主比,郡主差人送來的蘑菇十分鮮嫩,引得本王起了支鍋子的興致。”
兩人對視一笑,她今日讓人送來蘑菇,就是想告訴李修遠她晚上要吃水煮羊肉,還要鮮嫩的,“我想問你件事,關於十幾年前洛陽宮中數千工匠被殺的事。”
她後來仔細想過,就算她阿爹知道點什麼,十幾年都隱藏著不說,怎麼會在謝侍郎府中商賈被殺後說出去?
“這件事跟如今的案子有關?”以李修遠的聰慧機敏,玉長情知道瞞不過他,所以他問她便點頭說是,“北市跟丟的人是當年這件事的幸存者,還有陶家老翁在皓月居見了一位年輕公子哥。”
她沒說的太明白,白料說的話也沒很明白,很多東西都是她自己猜測,但白料沒否認,想來也與真相八九不離十,尤其是還牽扯出她母親。
李修遠嗯了一聲,夾了一塊羊肉放進玉長情麵前的碟子裏,聲音不帶什麼情緒的說道,“略知一二,當年洛陽宮中關進去一個人,一個女人,被修葺宮殿的工匠無意間發現,驚為天人,而後便出了那件偷盜重寶的事,所殺工匠沒有一千也有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