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王府自大理寺來過之後便正常籌備頤王喪事,大唐厚葬成風,身為頤王妃的李婉玲自然不敢將高宗親封的頤王葬禮簡單化,於是她便頭疼愁苦了,府中財帛即便耗盡都不足以撐起一個王侯葬禮的規製。
“這該如何是好,總不能將這座頤王府抵押出去吧。”坐在椅子上一身素白喪服的李婉玲仍是美麗動人,隻是一雙眸子滿是焦急,生生將這美打了個折扣。
玉妃泠也有些苦悶,她這些日子出門見到各家貴女,不想竟被問起許多關於謝侍郎之女謝蔓兒那根釵子的事,後來才得知為玉長情所贈,她竟然將那麼貴重的東西隨手贈人了。
“是啊,該怎麼辦,玉長情那賤人在外將那麼貴重的釵子送人,若不能將父親的葬禮辦的隆重盛大,豈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她不傻,若真讓父親的葬禮被人挑出錯來,他們的名聲怕是就沒了。
兩母女一臉煩悶的坐在廳中,忽然又齊齊看向對方,李婉玲先一步開口,“既然長情那般富貴,怎能看著親生父親薄葬。”
“是啊母親,長情妹妹隨手便可送人那般貴重的釵子,想必不會吝嗇為父親辦個合乎規製的葬禮。”玉妃泠的眸光中閃過一絲貪婪,這些年頤王府的中饋幾乎沒剩下多少,她連每年的新衣珠釵都少了許多。
若玉長情此時聽到這兩母女的對話,一定會先把自己笑岔氣,自己拿不出銀子辦葬禮會丟了麵子名聲,搜刮嫡女便不會,這到底是什麼邏輯?
可惜她沒聽到,但一樣不妨礙她嘲諷李婉玲,那女人竟然直接讓府中管事到東院門前討要銀子,說府中積蓄不多,希望她這個頤王最疼愛的女兒能慷慨解囊。
“她怎麼能這麼不要臉,雖說阿郎亡故主子是該施以援手,可哪有這麼厚顏無恥來要的。”苗兒實在氣不過,說話間就要衝出去找前來的管事評理。
玉長情一把拉住她,搖搖頭附耳過去說了兩句,苗兒臉上頓時一愣,嘴角抽了抽,隨即點頭領命出去。
謝蔓兒這一步棋走進了死胡同,但也不算全無收獲,這一次她要李婉玲母女再無名聲可言,隻是可惜了大哥,他是個人才,也是個君子。
前來要銀子的管事是李婉玲當初從徐王府帶來的,頤王不打理府中內務那些年擠走了原本的管事,這位置便被他占了這麼多年。
“二娘子,阿郎生前最為疼愛你,還望二娘子莫要隻心疼那些個阿堵物呀。”管事的臉皮早沒了,一點不覺得自家王妃來跟一個晚輩要銀子有什麼錯,嘴上喊得那叫一個起勁兒。
苗兒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頓時就又湧了上來,但主子交代過,務必好生對待管事,否則怎麼能哄的管事親自帶著她去取銀子。
“管事這是在說笑呢,主子隻是吩咐奴婢去取印鑒,咱們這便到錢莊去取銀子,主子還說了,管事這般辛苦,等會一定要厚賞你呢。”
好話誰都會說,但好人卻不是人人都想做,苗兒此刻恨不得這管事再張揚點,好讓整個東都的人都知道,堂堂徐王之女,頤王府的王妃,竟然厚顏無恥的朝女兒要銀子為夫君辦喪事。
很快苗兒就忽悠著管事往外走,玉長情站在暖閣窗前看著他們走遠,心想:父親,這便是你退讓半生得來的賢妻,挖空了偌大的家業,還想要你女兒手中的。
定鼎門大街是整個東都除南市外最繁華的地方,白日人流湧動,街上不少華貴的馬車和健壯的馬匹,不少貴族聚集於此,也滋生了不少富貴產業。
洛陽最大的錢莊便在定鼎門大街上,獨立擁有一幢三層高、前後三進見方的院子,聽說最裏麵是錢莊的銀庫,上下兩層的看管堪比皇宮大內。
苗兒領了管事的便站在這家錢莊門口,苗兒像是為了確定一般出聲詢問道,“管事的,王妃是讓我們郡主取多少銀子來著?頤王既然要厚葬,咱們可不能取少了。”
管事的正高興這趟差事竟然可以賺到三百銀,比他一年的俸祿多的多,想也不想回了,“王妃說了,讓二娘子最少要取夠阿郎喪事所需銀錢,至於其餘的到時候實在不夠就再取,咱們二娘子有銀子。”
他被即將到手的三百銀衝擊的腦袋一片空明,順著苗兒的話毫無顧忌的把王妃交代的話都說了出來,反正郡主的銀子肯定不少,多一些也無妨。
苗兒故作為難的道,“郡主的銀子是不少,可咱們王妃掌管府中中饋,怎麼連給阿郎辦個葬禮的銀子都拿不出,要知道當年阿郎可是得了不少皇家賞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