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一連死了三個人後,東都再一次趨於平靜,但大理寺內卻仍是驚濤駭浪,田餘在牢中死了,在行刑前死了,頓時驚得大理寺卿坐立不安。
人在天牢裏一直相安無事,這才挪到他們大理寺的牢中,怎麼就莫名其妙死了,帝後怪罪下來,他百口莫辯啊。
“侯飛,侯飛!”劉閔瑜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朝著門外大聲喊起侯飛的名字,他如今在帝後麵前聖眷正隆,相信他一定可以幫自己一把。
這時候的劉閔瑜早就忘了之前對侯飛的橫眉冷對,也忘了出身寒門得武後提拔後反水了的事,一心隻想著先度過這一關再說。
侯飛聽聞自己的頂頭上司要找他,麵露苦澀,他怎麼會不知道劉閔瑜找他做什麼,隻是他沒有拒絕的權利罷了。
磨磨蹭蹭的到了正堂,還沒對著劉閔瑜行完禮,大理寺外已經一片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一位內監被眾人擁簇著走到劉閔瑜麵前,十分不客氣的宣了武後的口諭。
侯飛想既然已經這樣了,他也沒什麼好辦法,正欲離開,劉閔瑜卻死死拉著他要他一並入宮,拗不過上司,侯飛隻得無奈的跟著入了宮。
武後見兩人一道前來一點也不驚訝,劉閔瑜其人端的是落井下石的好手,如今拉侯家小子來,怕也是存了不好的心思。
她不怒自威的端坐在鳳台上,看著跪在下首的兩人,聲音淡漠的道,“劉寺卿你可知罪!”聲音裏帶著幾分帝王之威,瞬間讓侯飛跪得更加筆直了。
劉閔瑜立刻以頭觸地磕頭道,“臣,臣不知何罪,還請皇後殿下示意。”
他確實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田餘剛入大理寺大牢就死了,這事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武後冷笑一聲,雙手在身前交疊,美麗的麵容一片肅殺,“大理寺卿劉閔瑜失職失責,天牢重犯田餘既是死於你大理寺大牢,你這個大理寺的領頭人,難道不該對其負責?”
劉閔瑜嘴巴翕動了兩下,最後不得不認罪,“臣知罪,但臣確實不知那田餘為何會死於大牢內啊,還望皇後殿下明察。”
如今武後手中的權利不比皇帝少多少,她若想對他一個大理寺卿動手,雖然不至於讓他就這麼死了,但也一定會讓他吃盡苦頭。
武後冷哼一聲,揮手將一本上表甩到了劉閔瑜麵前,“劉寺卿看看這人可是你?”
昨日禦史台就把這上表送到了禦案上,她想著劉閔瑜雖然有些毛病,但都無傷大雅,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也算兢兢業業,便沒打算多加理會。
但如今她忽然改了主意,這樣的人怎麼能掌管大唐的法度執行權,這樣的人又怎麼能為大唐百姓平叛冤情。
“今日起,免去劉閔瑜大理寺卿一職,貶去太原道嵐州為嵐州法曹,望卿能自省己錯。”武後聲音不疾不徐的吐出一句,頓時劉閔瑜心中的各種僥幸盡數破滅。
他想起前幾日慫恿他要了田餘到大理寺大牢的閻大人,一陣懊悔難受,他怎麼能糊塗的忘了閻立本是站在武後一邊的呢。
“臣,遵旨。”劉閔瑜癱倒在地,滿臉絕望,太原道嵐州法曹,若是他沒有好的政績,這一輩子恐怕再也回不到長安了。
武後在鳳台上走下來,經過劉閔瑜身邊的時候低聲道,“卿本不該離了長安來東都,更不該要了一個即將行刑的要犯。”
劉閔瑜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從離開長安那一刻他就注定要丟了官位,注定了要被貶出京都。
侯飛還跪在原地,一時間腦子裏還沒轉過彎兒來,便看到一個宮娥走到跟前低聲請他跟上去,說武後有事同他說。
侯飛一個激靈,立刻起身跟著那宮娥去追已經走遠的了武後,他心裏百感交集,他是被人拖下水受的無妄之災啊。
等武後停下來的時候,侯飛也已經一路小跑著到了跟前,他還沒跪下去,就被武後打斷了,“罷了,禮就免了。”頓了頓朝身後人揮了揮手,讓人都退下去。
等隻剩下他們兩人時,武後才放緩腳步繼續往前走,“侯飛,本宮問你,這案子和之前那些個案子可有聯係?”
侯飛也放緩了腳步,思索了片刻,將話語給理順了後說道,“卑職覺得有聯係,或許這些案子表麵上的凶手都抓到了,可真正的幕後主使並未歸案。”
這是他的想法,而且看宜章郡王和頤修郡主的意思,似乎也是這麼認為,他還覺得這兩人私底下一直並未放鬆追查。
“哦?本宮也這麼認為,那愛卿可要努力了,一定要將幕後黑手繩之以法。”武後的鼓勵讓他瞬間信心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