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長情走到洛水邊兒上,蹲下身用手摸了摸那些東倒西歪水草,有些水草從中折斷,看來是被重物壓的。
她再看了看其他水草,不少都有摩擦的痕跡,且幾乎摩擦的爛了。
“人死之後被扔在此處,先扔了第一個,扔第二個時撞到了第一個,才會有了這些摩擦,那兩個女子身上應該有不少綠色草汁。”
她站起身,自發現女子的地方往四周看,侯飛則回答她的問題,“一個是在身側,一個是在背上,兩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痕,看樣子死之前掙紮過,但衣衫卻算是整潔。”
正是這整潔才讓人起疑,就算她們兩個是弱女子,打不過引誘她們出去的人,也不至於那般整齊潔淨,畢竟人之將死的時候,爆發力是不可預估的。
玉長情環顧完四周,聽薛昊一繼續補充道,“兩人手上沒有捆綁過的痕跡,帶走她們的人顯然並不擔心她們逃走,這就更奇怪了。”
“不奇怪,他們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相互之間也都算是熟悉,那麼帶她們離開並讓她們信任,也並非不可能的事。”
玉長情指了指上林坊的方向,從她手指所指的地方看,隱約可以看到一座小樓矗立在眾多屋舍之間,“派人去查查那地方,要仔細的查。”
四麵隻有那一個地方的視野較為寬廣,也隻有那一個地方能不遠不近看清青樓周圍的情況,如果是她,她在走不了的時候,一定會選擇那個小樓作為瞭望的地點。
她噝了一聲,雖然現在去肯定找不到人,但可以找些蛛絲馬跡出來,隻要確定那裏有人待過便可。
侯飛嗯了一聲,朝不遠處站著的衙役揮了揮手,立刻上前一個,他附耳過去將玉長情的話說了一遍,那衙役飛快轉身朝遠處跑去。
“既然花魁和凶手認識,那麼她們的失蹤就都是有意為之,可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薛昊一站在玉長情身後,他的目光在那座下樓上看了看,腦子裏對這個疑問有了那麼點靈光,可惜閃的太過,沒能捉住罷了。
玉長情現在也沒想明白,這三個花魁做了同樣的事,應該都是為了那一個人,究竟是為情還是尋仇?可不管是哪一個都不該殺其餘兩個妓人吧。
或者這情殺仇殺還牽扯到那兩個女子。
“薛昊一你不是號稱半個紈絝,不如你去查查另外兩個女子的情況,更重要的是和那幾個花魁的恩怨情仇,最好再把聯係她們幾個的人給找出來。”
玉長情吧砸吧砸嘴巴轉了頭朝著侯飛一笑,“至於侯少卿,咱們還有別的要事需要處理,便先回大理寺吧。”
這個案子是個大案子,但關在大理寺裏的人也十分重要,拖一天就多一天變數。
薛昊一看著兩人的背影越來越遠,那隻指著自己的手指忍不住抖了抖,什麼叫他號稱半個紈絝,他哪裏看起來紈絝了?不過是世人誤會他罷了。
“算了,還是事情要緊。”他一甩袖子轉身往青樓裏去,這點八卦在他手裏不難,定然在入夜前把所有事情梳理清楚。
另一邊大理寺裏眾人坐在大堂中,新的獄丞押著竹吟和謝媛兒兩人上堂,複又躬身退了下去。
侯飛坐在首位,但他很有自知之明,這審案的責任他是能承擔卻掌握不了,所以等兩人在堂下跪下,他隻按照規矩說了兩句開場白,便以眼神示意一側的玉長情和李修遠問訊。
李修遠先開的口,他著人去揚州再暗中查過,那些女子的來曆確實都是山村貧困百姓家中,家中為了生計將女兒賣給前去物色的人,再然後送去魯家,而後才洗白了身份送到長安。
但謝媛兒是個例外,她的身份未查明便被帶去了魯家,隔年便出了魯家,自出來更沒有登記,直接就以謝家女的身份到了長安。
“謝媛兒,石忠生煉丹一事你既然知曉,一定還清楚他手中銀錢是何人給予,後來又流向何處。”李修遠聲音和平時一樣沉穩內斂,隻是說出這話細究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邏輯可言。
謝媛兒知道石忠生煉丹這也就算了,哪裏必須知道他的錢從何而來,又要流向何處?
侯飛和裴長風心裏都這麼想著,唯獨玉長情如老僧坐定,一點訝然和懷疑都沒有,似乎他這麼說定然有他這麼說的道理。
謝媛兒抬頭看了眼上首的侯飛,慢慢把目光把移到了李修遠的身上,她輕輕挑起一個笑在唇瓣,“郡王問的犀利啊,若是奴家都說了,那這案子八成也就差不多要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