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長情知道他有話要說,便示意苗兒先把東西讓人送出去,她自己領著小石頭往暖閣上去,這天還很冷,大半夜的更冷。
這孩子的模樣跟石忠生不一樣,是個可愛機靈的,聽廚娘說在院子裏很勤快,跟其他幾個小廝侍婢都處的不錯。
一夜奔波還被大風吹的幾乎睜不開眼,玉長情這會兒就跟出水太久的魚一般,隻想先喝上幾口熱茶,潤一潤被風吹的幹澀的嗓子。
“小石頭是有什麼話要說嗎?”玉長情幾口茶水下肚,終於舒服了些,看到坐在暖爐邊兒上怔怔看著她的小石頭,這小家夥沒見過她這麼豪邁的喝過茶嗎?
小石頭被這一句話給驚醒,趕忙垂下眼,心裏都是忐忑,他剛才是不是很失禮。
“對,對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小石頭有些結結巴巴的道歉,他在東院待得十分舒坦,若是因為自己的過錯被趕出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到街上去乞討度日。
玉長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用袖子在嘴巴上擦了擦,往小石頭麵前的地攤上盤腿坐下,在他忽閃忽閃的眼睛裏繼續笑的暢快。
“來了我東院這麼久,怎麼還越來越像是西院出來的,我可不吃這一套,快說,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她單手撐著下巴,一隻手端著那茶杯,兩隻黑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看著小石頭。
小石頭仔細看著她的眼睛和她現在的模樣,她的眼神清澈,她的動作隨意不羈又十分賞心悅目,這種感覺在他小小的心髒裏擰巴擰巴最後成了信任。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敢說出來,我曾在大伯煉丹的時候見到過一個黑衣人,是個男人,他很瘦弱,渾身上下都是,都是冷冰冰的氣息。”
小石頭忽然鼓起勇氣把知道的沒說的事情說出來,廚娘說郡主查案十分辛苦,說郡主這幾日都瘦了許多,雖然他沒看出來,但今日看著郡主那一身風塵仆仆的狼狽模樣,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最落魄困難的時候是那個好看的大哥哥帶著他來了這裏,是郡主點頭收留了他,讓他每日裏幹著不那麼累的活計,吃的好穿的暖,睡的地方也都是嶄新的被褥枕頭。
小石頭覺得,他如果再不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說出來,實在是沒有臉麵再這樣安逸的待在郡主府裏,待在這個所有人都視他如家人的院子裏。
玉長情沒有說話,她靜靜的看著小石頭,以眼神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小石頭握緊了手中的茶杯,哆嗦著嘴唇繼續說下去,“那個人來過煉丹房幾次,開始隻是走走看看,後來便把大伯叫到一旁說話,我偷偷瞄過幾次,是一個黑色的小盒子。”
他還清楚的記得,大伯接過那盒子的時候臉色很蒼白,似乎手裏拿過來的不是什麼珍貴的藥材,而是催命的閻王令。
小石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隻是記得太清楚那時候大伯的臉色,就跟後來在街上乞討見到過那些餓死的人一樣的臉色。
玉長情挑眉,黑色的小盒子,是裝著珍貴藥材,還是。。。
小石頭在外乞討了好幾個月,之前更是學著看人臉色活下來的,所以玉長情此時一點不掩飾的表情,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忙開口解釋,“那盒子裏有鬼,真的有鬼,我大伯接過的時候臉色煞白煞白的,然後沒多久東都裏就開始傳有人失蹤,大伯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不讓我再去煉丹房的。”
這些都是他後來才知道的,他大伯竟然用一隻凶狠的猛禽把人擄來,然後放幹血煉製丹藥,這肯定是那盒子裏的魔鬼跑出來了,讓他大伯迷失了心神。
小石頭的神情太過驚恐,玉長情下意識坐直了身子,雙眼緊緊盯著他,隻是她的目光溫和,小石頭看著莫名覺得安心,那驚恐懼怕的情緒頓時就散了不少。
“我,我不是害怕,我是覺得那個人很奇怪,他的個子看著不是很高,好像,好像還有些佝僂。”小石頭的情緒一安定下來,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他一個堂堂男子漢,竟然會在郡主麵前驚慌失措,簡直丟人啊。
玉長情聽著他的形容,忽然腦子裏閃過一個人,一個她早就見過,但後來卻不知所蹤的人。
她曾懷疑過人被李修遠扣了起來,可後來想想又不太可能,“還有什麼?你對那人還知道些什麼,說的越詳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