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後聞言暢笑出聲，“章甯，本宮倒是忘了告訴你，前往河西去的另一輛馬車在未出河東道就被山石擊中，如今怕是連渣子都不見了。”
得知將軍令不在那些人手中，她怎麼會不下手處理，沒用之人，她向來不留用。
“你！”章大娘子眯起眼睛，手中匕首死死攥住，她一共派了兩路人馬往河西，看武後的樣子，這兩隊人馬怕是都已經被清楚幹淨，既沒有將軍令又不能聯絡到在邊關的內應，如今她真的成了困獸。
“我大唐向來以禮法治國，爾等竟在大唐殺人犯案，如今又拒捕歸案，金吾衛聽令，格殺勿論。”武後微微揚起下巴，殺伐果斷的下了命令。
大唐之內不容許有這樣超脫皇權的存在，更何況這些人還幾度左右政權，廢黜太子、謀殺小公主、給她和王皇後下套，讓她蒙上了殺女求權的惡名。
武後一想到這裏便覺得心中有一把火焰在燃燒，燒的她幾乎要失去理智親手了解了眼前的婦人，就是他們殺了她的孩子，還厚顏無恥的讓她感謝！
章大娘子手中匕首揮舞如風，可抵擋不住越來越多的禁衛，稍微有個疏忽，手中的匕首就被一刀劃落在地，接著更多刀槍刺入身體，那種皮肉骨頭刺穿的痛她許多年沒有再嚐過。
她在梁家太久了，那般養尊處優的日子讓她忘了作為一個江湖兒女的艱辛，更忘了受傷的痛，她竟然忍受不了了。
當一並長刀貫穿身體後，章大娘子終於徹底相信她又輸了，一敗塗地，將手中說有籌碼，包括這條苟且了二十多年的命一道輸了。
玉長情沒有再動手，她看著章大娘子被禁衛和金吾衛齊齊亂刀殺死，看著高坐在上的帝後，還有冷眼在側的眾人，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想歎息。
章大娘子的屍身很快被確認抬了出去，連後殿裏的血跡都被快速清理幹淨，這場動亂之中，武後早就有了部署，宮中一切不過不足兩個時辰就恢複了往昔。
武後送走了高宗，在九州池上見了玉長情和李修遠，但卻基本什麼話都沒說，隻似是而非的說了幾句他們聽懂卻又不懂的話。
出了皇宮，玉長情看向李修遠，兩人都是騎馬入的宮，這走出來就用了半個時辰，還是走的順利的情況下，這會兒也該到了午膳時間。
“百味居吧，那兩人怕是一時半刻也出不來。”玉長情見李修遠沒有開口的意思，便自己先開了口，今夜這事她憋在心裏這麼久，得同李修遠說一說才行。
李修遠沒有反對，兩人在街上一路走去了百味居，還是那個雅間，點了幾個白掌櫃拿手的好菜，看他忙的昏頭轉向才罷休。
“今日所發生的事你不問問？”玉長情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她才踏進後殿，武後便將手中兵符交予她，讓她隻管出了宮門便可。
開始她沒多想，可才出了宮門沒多遠，就有不少金吾衛在外，他們看上去不像是匆匆趕來，倒像是等候多時，而她的出宮就是一個訊號。
隻是玉長情不明白，既然是訊號，為何還需要兵符？那些金吾衛可是連兵符都沒看就隨她殺進了宮中。
“有何可問？一切早在武後計算中，她知道並安排了一切，不會有錯。”李修遠笑著也拿起酒杯抿了半杯下肚，挑眉看了看酒杯裏的酒水，這樣的好酒，他竟是第一次喝，果然還是沒玉長情有麵子。
玉長情歎息一聲，單手撐著下巴看他，“是啊，算計安排好了一切，連我們什麼時辰到都掐算的十分到位。”
她就說武後肯定不是隨便等在後殿中托付兵符，她是早就知道她會悄悄潛入啊。
李修遠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夾了菜當今嘴裏，從昨夜到現在，他水米未盡，就算有心思管這些，也隻能在吃了個六分飽之後再說。
將菜咀嚼後下咽，這才抬起頭慢悠悠的說道，“明日便離開東都，我與你一起去看看河西的異域風光，聽聞那裏物資豐厚，有許多中原見不到的好東西。”
外間陽光尚好，正是冬去春來的盎然之色，可他們卻再也不能久留東都，不能安逸的等待春日的到來。
宮中事變牽扯必定甚廣，玉長情先不說身世敏感，就她那出入禁宮如入無人之境的武功，也不是帝後能大度信任的。
還有他自己，這一次徹底暴露了自己的一切，郡王府府兵的能力竟比禁衛還要厲害，親生父親又是李績，更有不明的身世。
李修遠想到這裏，不由撫額，李績當年將他放在鄭王膝下養育，擺明了他的身世有不得不隱藏的因由，如今在帝後麵前更是昭然若揭了。
玉長情歪頭看向他，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被渡上了一層淡淡溫柔的金色，“你也去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