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裹起來的草席子,裏頭鼓鼓囊囊,像是裝了個人……
白事兒劉腳步很慢,就像是背上的東西太重,讓他難以背動。
他每走一步,那草席子就晃動一下,沉甸甸的感覺,越發讓我頭皮發麻。
他終於走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
在他進屋的節骨眼兒上,我深知看見了草席尾巴那處,一隻黑漆漆的布鞋掉了下來。
我差點兒大吼出來聲音。
黑布鞋可不是給活人穿的,純黑的鞋底子,隻有死人能穿。
並且它很,屍體的腳縮水了才能放進去。
白事兒劉,背了一個死人回家?
我頭皮發麻,幾乎被嚇尿。
白事兒劉卻鬼鬼祟祟的撿起來死人鞋,進屋之後關上了門。
我不敢出院子了,心一直砰砰直跳,撞擊著胸口都開始發疼,被嚇的快要瘋掉。
我很心很心的關門,生怕弄出一點兒聲音,讓白事兒劉發現。
回到床上,一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來,死死的抓著被子。
一夜的時間,漫長到了極點。
困頓,恐慌。
我不敢閉眼睛,甚至覺得我隻要一閉上眼,白事兒劉就會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屋子外偷窺我。
好不容易煎熬到了亮,院子裏麵傳來我爹和灰姨子話的聲音,我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
“謝元,趕緊起床了,下地做活兒,村長給家裏頭劃了兩塊地頭,趕緊去收拾收拾。”
我扯著脖子應了一聲。
艱難的從床上爬下來,恐懼的感覺這才減少一些,走出房門。
我爹已經穿上了下地幹活兒的衣服,背著鐮刀鋤頭一類的農具。
“中午我給你爺兩送飯,直接把地收拾好了,下午去城裏頭買點兒種子回來。”灰姨子坐在院子的井沿旁邊,手裏頭在做紙元寶,同時到。
我爹點了點頭,招呼著我往外走去。
在這個過程中,我還偷偷看了一眼白事兒劉的屋子門,關的嚴嚴實實的,沒有一絲縫隙。
走上了村路,我爹皺眉:“了別喝酒別喝酒,你還要貪那兩口貓尿,這會兒腦殼子還昏戳戳的吧?”
這會兒已經有了陽光,溫熱的照射在身上,加上出了門,恐懼才減少了半分。
我猶豫了老半,才硬著頭皮了句話:“爹……咱搬吧……去和爺爺奶奶住行不行。”
爹眉頭一皺,看向我,:“你這麼大個人了,還不懂事兒?你姨子對你不好?去你爺爺奶奶家裏頭幹啥,那是你家?”
我死死的咬著嘴皮,脊梁骨又竄起來一陣冷意,我:“爹……不是灰姨子對我不好……我總覺得阿爺有點兒不對勁,昨晚上我起夜,看見他背了個草席回來……”
“阿爺做白事兒的,背草席回家很正常,你想啥呢?”爹點了根煙,抽了兩口,又:“一個大男人,別神叨叨的,像是個老娘們兒似的。”
我都快哭了出來,哭喪著臉:“爹,草席裏頭掉了死人鞋出來,那裏麵裹著一個死人啊!”
著,我心裏頭的恐懼直接爆發了,抓住爹的胳膊,顫抖著聲音:“爹,我還看見他屋子裏頭有個銀碗,裏麵裝著給死人吃的飯!而且那個碗,是村長他老爹的!就是他死的時候被人換掉那隻碗!”
“瞎!”
我爹猛的一巴掌拍在了我的頭上。
疼的我眼前一黑,差點兒沒有摔倒下去。
他瞪著眼睛,罵道:“這話你敢隨便亂嗎!你知不知道啥意思!”
我死死的捏著拳頭,嘴皮子都快要咬破了。
“這話給老子憋肚子裏頭!要是你敢亂出去!老子把你腿打斷了!”
爹罵完了之後,一臉怒氣的繼續往地裏走。
同時還一直:“老子就了,你這個短命鬼喝不得貓尿,喝兩口就胡言亂語,這話要是給灰姨子聽到了,她不得去上吊!要是給村裏頭那些人聽到了,不得把我們家祖墳都給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