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場驚魂下(1 / 2)

“什麼意思?”我一頭霧水,因為沒聽明白他什麼,便仔細朝他的身上打量,我覺得這個人好麵熟,可就是一時想不起來,於是用試探性的語氣問他,“真是巧呀先生,我們一定是在哪裏見過,請問您住?——”

那人隻管搖頭,定定地看著我,一句話不。

“嗯,您不是墨河人,是來看親戚?訪朋友?”

“……”

“難道,是我認識的人?……”

“就是姓李的公子嘍!”這個矮冬瓜一臉壞笑,終於憋不住了似的,一看就是被紫外線給烤壞的暗紅臉膛上翻起幾塊橫肉,連胡子都在跟著簌簌抖動,那胡子就跟一把掉了毛的油漆刷子沒有什麼兩樣,我恍然大悟,倏地想起他來。

“要不怎麼會在他爹的獅子樓跟你碰麵。”他。

對,果然就是在獅子樓二樓餐廳口遇到的那個“妖怪”,不同的是,紅氈帽今變成了黃色包頭帽。

“姓李的公子?”那應該是元泰的堂兄李元康囉,難怪會在獅子樓遇見。

可那個與世隔絕的怪人不是躲在閣樓裏有些日子了嗎——這矬子到底與他什麼關係?

是敵?是友?

還有,他是怎麼識破我的?

“喂,快穿上吧,教練還在外麵等著,來到墨河可不能錯過滑雪啊!”

“可我一點都不會呀!”這次我的一點不假。

“放心吧,很好學的。”

“算了算了,我還有要事在身。”

“丫頭,可別薄了李家公子的一番美意!”他漸漸收回了笑,有些目露凶光了。

我鄙夷地瞟了他一眼,撇下他,正欲離去,忽然他高喝了一聲:“喂,你還想找送棺材的人嗎?”

我身子猛地一震,腳下如長了釘子一般。

我乖乖地聽從那矮人的安排,將他攜帶過來的滑雪用具一一一件紅色的滑雪服、一頂盔形帽、一條長圍巾、一副滑雪手套、護膝、滑雪靴等從上至下一一武裝在身上。

這時,我們已乘坐索道車來到一塊高高的雪地上。然而這是一條偏僻的雪道,鳥瞰山穀中不見一人,旁邊立著一個戴眼鏡的年輕教練,正口中喋喋不休地講解一些高山滑雪的基本要領,我聽到他剛剛與那矮人有過幾句激烈的爭執。我雙腳笨拙地登在兩條雪板上,兩手緊緊地抓著雪杖,生怕一個趔趄跌入深深的穀底。

那個矮人也踩了一副雪板,但是其它的雪具什麼都沒有準備,他好像已等得頗不耐煩,瞪著凶狠的眼睛,嘴裏喃喃地些什麼。

那位半蹲著身子還在耐心做著技術示範的教練一點都沒有想到野蠻的矮子接下來的瘋狂舉動——他搖擺著修長的手臂熱情地鼓勵我做出下蹲的動作,還沒有把防風眼鏡戴上的我,被白茫茫的雪道上反射出的亮光晃得眼睛酸澀,大腦裏一片空白,我空舉著雪杖的胳膊無意識地晃動著,我覺得當時準是想擦一擦流淚的眼睛,然而一切已太遲了……

我一直顧忌於眼前的深穀,卻忽略了來自身後的威脅,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我被一隻黑手——像魔鬼觸角般伸出的黑手重重一推,整個身子如出鏜的炮彈極速衝下了雪坡——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渾然忘卻了我全部的人生,成了個靈魂出竅的可憐鬼,有那麼一霎,我認為自己活不成了,在我身體越來越快向下滑行的過程中,我腦中油然燃起一把大火,劇烈的火焰大概隻有宇宙大爆炸的威力才可與之相媲,與其那叫煎熬,倒不如是一種酷刑,其實在那一霎我已經放棄了,我一直不理解自己為何沒有摔倒,像一顆雪球似的滾落下去,總之在那當兒,我聽到我喉嚨裏發出的慘叫聲能把山頂鬆樹上的積雪都震落下來……

如果有人看到,我當時的滑行姿態一定很美——不,簡直是滑翔了,因為沒有跌倒——簡直是奇跡了,所以一直保持著稍稍彎腰屈膝的姿態,盡管我的滑雪杖已經在驚慌失措中遺矢了,但是我的身體愈來愈像子彈……往下衝了一會兒,又一件蹊蹺事發生了——本來是馬上就要到達緩衝帶的減速節奏,因為這個變故又遽然來了一次空中加油,的我如脫線的風箏斜斜彈出了雪道,飛向另一片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