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樓血影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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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能和尚——站在眾人麵前這個羸弱的鬼,就是負責寺院早課晚歇的那位敲鍾打鼓之人(我剛剛懂得“晨鍾暮鼓”這個成語是這麼來的),他的表情亦是誠惶誠恐,我發現,自打站在住持麵前,他就沒有抬起過頭。

“覺能,在佛祖麵前可不得誑語,老衲再問你一句,早上敲鍾時,你可有發現這血跡?”

“沒……沒有,”這覺能和尚連話都開始哆嗦了,不知道是真的心中有鬼,還是被住持長老的威嚴所懾,我甚至懷疑,這副樣子能否敲響兩米高的巨鍾還是個疑問。

“覺能,你想讓老衲動用寺規嗎?”

法渡禪師疾言厲色道。

“不,不!”一聞此言,覺能和尚竟像聽到死刑宣判似的,嚇得雙膝跪地,趕緊,“我招了我招了,早上的鍾不是僧敲的,是覺池師兄敲的!”

“覺池?”我吃了一驚,這和尚不是失蹤了嗎?法渡親口所夜闖觀音閣的罪魁禍首就是他,居然還敢返回鍾樓犯下這等勾當,我瞧瞧眾人,果然他們也是一副麵麵相覷的神情。

“那他為何要替你敲鍾呢?”法渡禪師大聲質問道,那嗓門聽著連我都害怕,更別提覺能和尚了。

“他……他……”

果然,覺能和尚一連吐出幾個“他”字後,才終於講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他是幫我!”

“得清楚些。”

“因為……因為樓上有老虎!”

“胡,鍾樓上怎麼會有老虎?”

“真的,覺池師兄告訴我樓上有一隻白虎的時候,我還聽到老虎的叫聲,覺池師兄要我替他保密,否則……否則……”覺池到這裏,瘦弱的身子又開始不爭氣地簌簌發抖。

“否則叫老虎吃了你不成?”法渡禪師冷哼了一聲。

“對,對,正是這樣!”覺能連連點頭,“隻不過……隻不過,那老虎比真正的老虎可恐怖多……”

這句話還沒出口,覺能的身子便開始往緊縮,連站在一旁的我都能體驗到那東西給他心裏造成的永難撫平的絕望。

“覺能,你那老虎長什麼樣子?”

“它不是老虎,它長得一點都不像老虎,”覺能卻,“本來我和覺池師兄立在樓梯下話,那東西突然“嗷嗷”地叫兩聲,接著衝下木梯,我一抬頭,猛然看到一隻渾身長滿白毛的東西,它眼睛裏冒著綠光,黑乎乎的巨口當中吐出一條長舌,仿佛還滴著腥紅腥紅的血,它仿佛還生著人類的胳膊,其他我便記不清楚了。”

覺能和尚吞了口唾沫,繼續,“就在這時,覺池師兄突然一把推開我,雙手抻開一條不知從哪裏找來的紅繩,擋在我身前,他大聲吼著覺能快跑,記住這件事永遠不跟別人,我嚇得拔腿就跑,一直跑到王殿下才停下腳步。”

覺能完,胸膛還在“呼哧呼哧”兀自喘個不停。

“覺能,那就是,後來是誰敲的鍾你也沒有看到嘍?”此時,法渡禪師問話的口氣不覺也緩和了幾許。

“是的,可除了覺池師兄,我覺得也不會有別人了。”

“你聽到鍾聲是在什麼時候?”

“是在……噢,對了,還有一件更嚇人的事哩……”